阿泠虽然不是那种长居深宫的皇后,但她不是好动的性子,每天除了在皇宫和医馆中来往,平日里也很少去别的地方。她对覃阳城内的布局大部分还是从舆图上知晓的,不过今日马车停下的地方倒是非常面熟,只是想不起具体是哪个地方。
及至瞧见宽敞道路那侧巨大的石墙,记忆突然回笼:“这是……”
“这是你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阿泠的地方,白家覃阳兽场,大覃斗兽风靡,兽场这类的地方也最是人流如织,好不热闹,街道上的贩卖声更是不绝如缕。如今这条昔日繁盛的长街却稀稀落落,行人无几,曾经厚重庄严的石墙斑驳零落,坑坑洼洼。
大赵禁止斗兽。
所以从前喧嚣的兽场落得如今孤寂的模样。
“我带你进去看看。”初三伸手牵住阿泠,阿泠自然点头,石门已坏,初三重力一推,在地面上划出刺耳厚重的声音。过了石门,先是一条长长的石板路,从前道路两侧都是各色石玩,现在石玩雕塑照旧存在,只是七零八落,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
石板路前走数米,阿泠便瞧见了那个巨大的深坑,深坑的最前方,便是辉煌热闹了数十年的覃阳斗兽台。
那么多年前的事情阿泠以为自己应该记不清了,可当她站在这个地方,望向早已颓败遍布尘网的首台,那个沉默安静的少年倏然展现在眼前。
她甚至还记得他那日穿的什么衣裳,还记得他的头发是用一条布带束紧,和他的衣裳一样的颜色。
耳畔响起低沉的嗓音:“那天我以为我会死。”
阿泠反手握紧他。
察觉到阿泠的动作,初三侧眸看向阿泠,他和八年前有很大的不一样,如果说八年前的他是一把难以忽视的利刃,如今的青年则是一把光华内敛的宝刀。
利刃杀人,可宝刀不仅可以杀人,还能代表权利,地位。
“不过可惜,当时我没有注意台上的你。”初三牵着阿泠的手往外走。
“我知道,你当时站在台上,沉默的很,余光都不愿意扫一扫台下。”
初三唇边浮现丝笑意,陪着阿泠走出斗兽场。
他曾进出过数次斗兽场,这是唯一的一次,笑着走出来的。
他看着身边的人,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和今日一样,穿了一条蓝色的裙子,那条蓝色的裙子在月光之下,发着潋滟的光,手里拎着灯,温柔地对他说话。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做了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