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于龙榻临终前托孤,将当时一岁的幼帝托付给自己的两位肱骨之臣,一位是信国公姬桑,另一位就是荣昌侯晏玉楼。
是以朝中官员大致分为两派,水火不容。一派是以信国公姬桑为首的姬太后党,一派是以荣昌侯晏玉楼为首的晏太后幼帝派。
信国公姬桑与姬太后是一母同胞的姐弟,然而年仅四岁的永庆帝并非姬太后亲生,而是另一位妃子所出。那位妃子出自荣昌侯府,正是晏玉楼嫡亲的五姐。永庆帝登基后,晏太后也受封太后,与姬太后一东一西,共享尊荣。
姬桑是姬太后嫡亲的弟弟,以前世人惯称他为国舅爷。幼帝登基后,按理来说,晏玉楼也可被称为国舅。
朝臣们都是眼明心亮的,不敢在他们面前提国舅二字,生怕得罪其中一人。连带着姬桑的国舅身份,也渐渐无人再提,皆以国公爷侯爷敬称之。
姬桑为人冷漠,不近人情。李太原惧怕姬桑,姬桑这人一向说到做到,他不想丢了官帽,只能求到晏玉楼的面前。
晏玉楼自知他心里的小算盘,倒也不在意被人利用。谁让这采花贼太过嚣张,竟然张狂到这个地步。她是此次春闱的主考官,出了此等扰乱京中人心的案子,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来到信国公府门口让人去叫门,信国公府的门房不敢置信地再三确认,得知真是荣昌侯来寻自家国公爷,心道真是大白天活见鬼。
心里嘀咕着,飞一样地跑去禀报自己的主子。
姬桑听到下人来报,漆黑如墨的眼从书上抬起,淡淡睨了过来。他的长相与晏玉楼不同,若说晏玉楼是江南的山水墨画,那他就是极寒之地的峭岭冷峰。
金冠镶玉,眉峰冷硬,狭长的眼,满脸的清心寡欲,却生得极好,耀眼堪比星辉,盖世绝尘令人不敢直视。
他略略思索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一身藏青暗纹的绣金常服,身量昂藏近九尺,极为修长。
晏玉楼在前厅中等着,背着手欣赏着中堂的画。果然是比晏府还要老派的世家,细节之处更显底蕴深厚。
她欣赏了一会画,国公府的婢女们端了茶水点心。婢女们看着这位名满宣京的侯爷,不由羞红了脸。
“侯爷您慢用。”
对于女子,她向来和颜悦色,令人如沐春风。说话的婢女不由得心肝乱颤,似小鹿乱撞。自家国公爷虽然生得极好,却难以接近,不如侯爷这般平易近人。
姬桑甫一进来,就看到她在勾搭府中的下人,面色一冷。
“不知晏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国公爷客气,冒昧来访,实则是因为案情紧急。采花贼一案发生已过五日,到如今毫无进展,李大人急得瘦了一圈,求到了本官的头上。本官身为臣子,替陛下分忧责无旁贷,便将此事揽了过来。”
“侯爷大义。”姬桑语气平静,看着她,“不知侯爷来我府上,有何贵干?”
“自是因为这件案子,此案到如今毫无突破,李大人一筹莫展。本官想找府上的表少爷了解一下当日的详情,不知国公爷可否行个方便?”
晏玉楼说的表公子是信国公老夫人表妹的儿子,姓程名风扬,暂居在国公府。五日前,程风扬与一众友人吃酒,醉倒后卧于凉亭,不想因此着了贼人的道。
事发后,程风扬再也没有露过面。
“晏侯爷办案,倒是与旁人不一样。”
这是在讽刺晏玉楼假公济私,借此为难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