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楼说得凛然,李太原忙拍着马屁,“侯爷高风亮节,下官自愧不如。还请侯爷您指条明路,救救小老儿。可怜小老儿为官三十载,眼看就要致仕归隐,不想来碰上这等祸事。要是晚节不保,岂不是辜负陛下的厚望。”
这个老人精,睁些说瞎话。晏玉楼容色淡淡,并不理会他的卖惨。陛下才四岁,能对这些臣子们有什么厚望。
即便是有,那也是想这些臣子陪他玩游戏。
“李大人所言极是,此等贼子须尽早捉拿归案。”
“侯爷,近几日来,下官是急白了头,吃不香睡不好,恨不得那贼人来采下官,好让下官趁机抓住他。可惜啊,下官年老色衰,要不然一定以身涉险,让其他人免遭毒手啊…”
晏玉楼瞥一眼他的老脸,有些膈应。这朵老菊花,能在顺天府尹这个位置上多年,早就修炼成了老泥鳅精。越是为官多年的人,越是老油条,插科打诨的本事倒是越发的炉火纯青。
她揉一下眉心,浮起些许不耐,“李大人,说正事。”
李太原讪讪,“侯爷,您看下官年纪一大,话越发多了。昨日国公爷命下官三日之内结案,否则就办下官一个失职之罪,摘掉下官头上的乌纱帽。侯爷,下官为官多年,一向勤勉不敢懈怠…”
信国公姬桑,可不是一个好讲话的人,且为人极为冷漠刻板。李太原惧怕那位国公爷,光闻其名都浑身打冷颤。
“李大人!”晏玉楼不悦,这老滑头话真多。
“下官又多言了。”
李太原闭起嘴,模样有些可怜,眉眼耷拉着老态尽现。
柳云生看着德高望重的李大人在荣昌侯面前如此听话,略有些的失神。先前一心求死的心情,莫名得到安抚。
晏玉楼看向他,“柳云生,浒洲人氏,永庆二年的乡试头名。”
“正是学生。”
“据本官所知柳举人家境并不富裕,令尊令堂为供你读书,差不多已经砸锅卖铁。你若因为别人之错而羞愤寻死,可曾想过家中的父母?你父母此时必定日夜焚香祈求,盼你金榜提名不负他们的期望。你寒窗十余载,还未来得及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便死了,你可甘心?”
“学生惭愧。”柳云生低下头去,泪水滴落在地上。
晏玉楼看着柳云生的脚底下,黑面千层的布鞋之间,泪水一滴滴融入夯实的泥土之中。无声无息,润湿了一大片。
寒门举子,一生都寄望于科举出仕,出人头地。
发生这样的事情,旁人是无法体会柳云生的痛苦。然而人生在世,哪能事事皆如愿,更不可能一帆风顺,仕途平坦。
过了许久,久到李太原都有些站不住。柳云生这才抬起头,红肿的眼,泪水未干,眼神却无比坚定。
“侯爷,学生不会再寻死。侯爷有什么话尽管问,学生希望早日抓到那贼人,以报今日是之耻。”
晏玉楼眼底露出赞赏,“本官问你,你可看见那贼人的面目?事发之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柳云生苍白的脸泛起红晕,摇摇头,“学生晕迷着,没有看到人,是向功兄将学生叫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