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玉屏感激地要叩首下去,福姐儿忙叫人将她拦着,板起脸劝她:“你瞧瞧你,病着呢,明明膝盖疼,还在这么冰凉的地上跪着,还不把你们主子扶起来?莫要胡思乱想,待回去叫郑夫人瞧见你瘦成这样,难道她不心疼?你这样孝顺,怎忍心叫她替你难过?”
郑玉屏忙把眼泪擦了,“是,是,多谢娘娘。”
走出妍宝宫,日头热烈地挂着天上,福姐儿伸腕遮住刺眼的光线,斜刺里尉迟兰撑了把伞过来,“娘娘,您未免太心软了。”
福姐儿苦笑:“我已经夺去了她很多东西……”
尉迟兰摇头:“娘娘错了,那是娘娘的东西,原就不属于她。今日她能提出这个要求,说明心里早已经预想过不知多少遍。身边人一旦心思大了,就不能再放在身边了。娘娘看,是不是早做打算?”
福姐儿管六宫,郑玉屏不受宠,若她宣称要郑玉屏去南苑养病,赵誉不会过问的。
郑玉屏这一生,也就只能老死在那边。
可福姐儿毕竟不是夏贤妃苏皇后那等心狠手辣之人,郑玉屏没犯大错,她不想下杀手。
尉迟兰猜度她心思,在旁叹了声:“娘娘仁义,所以才在后宫有威望。娘娘,妾有一计。”
福姐儿朝她看去。心念电闪,适才尉迟兰那一句劝,是献策,也是试探啊。
他们姐妹在宫里,自然也想平安到白头。
尉迟兰垂头道:“听闻郑家二爷——郑嫔娘娘的弟弟,和外室育有一女,郑二奶奶不大容得,这回若郑嫔出宫得见,接进宫来作伴未尝不可。”
夏贤妃的公主远嫁,徐嫔的雪儿公主也十岁了,郑玉屏接过来带着也难亲厚。若是她娘家有个人进来,未尝不能一解烦忧。
况那郑二爷生的是女儿,不至乱了皇室身份,接进来也无妨。
至于赵誉能否同意,自是在福姐儿身上了。
三个月后的八月十五,郑玉屏身穿嫔位礼服,乘轿辇从清和门出发,在御林护卫下归宁省亲。
次月,宫里多了一位年方三岁的嘉怡郡主,养在郑玉屏的妍宝宫。
赵誉因郑玉屏省亲一事想及,宫里妃嫔们都已多年未曾省亲,着内务府安排一应事宜,天子亲护苏贵妃至承恩伯府。
阖府跪迎在巷外,远远见得銮驾渐近,苏煜扬承恩伯为首叩首高呼“万岁”。
福姐儿与赵誉携手从伯府中门踏入。
这次回来,她不是从前那个孤立无援的可怜孤女了。
帝妃升座,堂下跪了一大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