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材料充分证明,戒网瘾体校对这些年轻人精神上的伤害。
朱律师在法庭上慷慨陈情:“一个人索赔六万六多吗?整整两年的光阴,七百多个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这些人,青春年少,要么正处于学习的关键时期,要么处于事业的上升期,但所有的努力就这件事给一朝毁了。我的当事人刘小舞被强制送进戒网瘾体校时,正值高三,她的成绩还不错,考个大学不成问题,但因为早恋被送了进去,呆了足足两年多,错过了高考的机会,出来后因为没有文凭,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只能去工厂里打工,一天在流水线上站十几个小时,领取的薪水仅供度日。而与此同时,她的同学们正在大学里享受肆意的人生,意气风发,前途无量。我就问黄校长,这六万六能买回来刘小舞的人生吗?不能!刘小舞并不是个例,这1500人,他们人人都是刘小舞,他们每个人的人生都因为戒网瘾体校而改变、错位。这笔钱,远远不足以弥补对他们的伤害!”
啪啪啪!
旁听席上的戒网瘾体校受害者、专家学者、教育局官员、家长代表和媒体从业人员,都自发地鼓起了掌声。
而站在原告席上的小五更是哭成了一个泪人。17岁的时候,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人生会因为一场早恋而毁得支离破碎。
而就像朱律师所说,在这起群体诉讼中,这个案子并不是个例。还有一个舌灿莲花的销售人员,因为工作忙,不想结婚,被父母送了进去,他本来都要升职了,这下前途自然成了泡影,几年辛苦加班出差,努力攒下来的客户和人脉也全没了。
他在旁听席上听到钱律师的陈述,抱着头失声哭了出来。
法庭的气氛很沉默,随着朱律师和钱律师的一桩桩控诉,到最后黄校长的脸都白了,人也跟着沉默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人心、舆论都在对方那边,他们不占理,这个官司恐怕要败诉了。
果然,一个半小时后,法院宣判,戒网瘾体校赔偿这些受害者一个亿。
终于寻到一个公正的结果,旁听席上的学员们激动地站了起来,互相拥抱。每个人都泪流满面,有喜悦,也有辛酸,也有感动。
哪怕是素来喜欢找爆点的媒体记者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安静地留出空间给他们宣泄积攒在心里已久的委屈。
赢了官司后,这笔账很快就到了,分了钱后,很多人逐渐恢复了平常的生活,群里也逐渐安静下来,没以前那么热闹了,因为大家已经没有了共同的目标。
而一枝花说到做到,辞了工作,来投奔林老实,同来的还有小五,群里还有上百人也有这个意思。
林老实看着他们俩稚嫩的脸,忍不住摇头:“你们俩还小,还有机会,回到学校里去吧,好好念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一枝花和小五都不愿意。一枝花脱离校园好几年了,本来成绩就不好,几年不学,早把知识给忘光光,难道18岁还回去从初一开始念啊,就算有学校愿意接收他,谁帮他付这么多年的学费?戒网瘾体校赔偿的那部分钱,念完中学都非常勉强。至于回家找父母一枝花宁可不读书,也不愿意。
而小五也已经离开校园好几年了,再让她回去,她自己都没信心还能不能静下心来认真读书,更别提考个好大学了。其他人的情况也如此,大家大部分都离开校园好几年了,跟同龄人已经拉开了很长的距离,说回去,哪那么容易!
林老实把这些人组织了起来,再次确认了一遍他们的态度:你们真的下跟着我?
小五:林哥,咱们这么一直在外面飘也不是办法,就当大家一起合租了,相互照应有个伴儿。你也不用有心理负担,咱们都是成年人了,能自己养活自己,以前干嘛,以后还是干嘛!
一枝花:对,林哥,咱们没了家,以后兄弟姐妹们就是我的家人,咱们就租住在同一片地区,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晚上下了工能一起喝喝小酒,打打牌,说说话就行。
……
其他的人也是这个意思,人终究是社会性的动物,那个所谓的家对他们的伤害太大,他们回不去,所以才想结伴取暖,也不图什么,就想着大家有共同的经历,能彼此体谅,彼此陪伴。
林老实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摇头道:这可不行,如果你们要来找我,就要按照我的指示去干,想天天下班花生米下啤酒,打牌吹牛浑浑噩噩度日可不行。
一枝花大喜:林哥,你答应让我们来了!
林老实:来了之后,你们白天要上班,晚上要学习,该回到学校念书的就回去念书,放假的时候回来帮忙干活,勤工俭学,养活自己。我这里不养闲人,也不养懒人!你们仔细想想吧,想好了就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