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在她眼里,贵妃的那个孩子真是压根不怀才好——那孩子真是可怜了一辈子,打小就被宫中的女人们算计着拿他谋权谋势,后来又被父亲打发去封地。饶是宁沅后来对他多有关照,他也还是一世都过得消沉,还不如不投生在帝王家。
至于原本会进后宫的其他女人,倒不必她多操心了。周妙也好、封了和妃的和亲公主也罢,身份放在那里,总不会嫁得多差,出了事亦有娘家撑腰。
贵妃现下应该已有些按捺不住了吧。
夏云妁暗自盘算着,心底一声轻笑。
她想拴住皇帝的心,比阿姒要容易的多。贺玄时对阿姒从前当真不是男女之情,阿姒能成事全靠精心算计。
她就不一样了,贺玄时爱她,至少在他自己眼里他爱她。
那么目下她有着孕,想让他多加陪伴,他如何能不理?哪怕他偶尔想去看看贵妃或是旁人,只消她表露出些落寞失神、言辞间委婉觉得他并不那么在意她,他就会想急于向她证明不是那样。
她便这样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种感觉奇妙而畅快。她曾经那样失落于他的朝三暮四、伤心于他的见异思迁,而如今她不在意了,将对他的一切情感都抛之脑后,一举一动都只剩玩弄,好像突然获得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快意。
是因为她觉得报复到了他?
似乎是,但应该也不止是。
这种感觉更让人觉得像一种博弈,博弈本身就是令人心潮澎湃的,自然会有快意蔓生。
夏云妁细细品味着,手中悠闲地一页页翻着册子,目光落在了其中一行上。
这一行被她标了红,是重中之重,因为关乎阿姒的一世安稳。
她得让徐明义去宫中历练。
等再过几年,等他长大一些,她就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去。否则以他现下的身份,只凭着一腔爱意可没办法娶阿姒过门。
又过不多日,就到了年关。夏云姒照例提前了两日入宫,陪姐姐一起过年。
因着刚刚撤换了一番宫人的缘故,这年过得格外有“焕然一新”之感,就连椒房宫都有许多生面孔,夏云姒一见到她们,就总禁不住地想姐姐到底怎么了。
除夕这日,皇帝在晌午时忙里偷闲到椒房宫与皇后一并用膳,彼时夏云姒正坐在窗边吃点心,猛地见到他,很是愣了一愣。
多年不见了,更何况他留给她最后的印象是那样的形容枯槁。
接着她起身见礼,皇帝一哂:“阿姒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