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亲眼所见,带走荷花的人可是飞走的,也没说带去什么地方,要去找人必然会耗费不少时日,还不知能否找到。而看阿牛的意思,牛婶必然是要留在村里的,为了个可有可无的女人抛弃生养他的亲娘,这绝不是他所熟识的那个阿牛。
“我说过了,我要去把荷花带回来。”李铁牛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牛婶时,眼神不由柔和些许,语气也少了几分生硬,
“至于我娘,就拜托村长照看一二了……我会尽快回来。这是一半报酬,劳烦村长和其他伯叔婶姨多多费心了。”
他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布袋放到李大壮手里,面上神色依然严肃。
李大壮下意识摊掌握住布袋,只觉得沉甸甸地似乎坠着不少东西,模糊之中除了类似于铜子的触感外,还有其他细碎之物。至少一贯铜子,还有一些,是碎银?
有了这样的认知,李大壮先是一惊,随后是喜中带慌,神色变化根本掩饰不住。
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他连忙握紧布袋,下意识推拒道:“阿牛你太客气了,你娘嫁来李家村那么多年,一直勤勤恳恳、谨守本分,又为你爹守节多年,我身为李家村的村长,与你爹又是没出五服的兄弟,该照看的自然会尽力。”
顿了顿,他面上闪过肉痛之色,却还是坚定地将手中的钱袋推回去,“这袋子里是你多年的积蓄,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出门在外少不了银钱,更何况你还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总不能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村长不必推拒,这是您应得的。”李铁牛并未接受,只郑重地拱拱手道,“若我平安归来,这里的银钱就算是给村长的报酬,若是我无法回归……我娘就拜托村长照应一二了。”
“什么?”怎么就这样严重了?听到后面那句李大壮面色大变,下意识开口想要劝阻,却见李铁牛转身就走,脚步坚定头也不回,看着步子不大速度也不快,转眼间却已去了三丈之外,一时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阿牛他这托付后事一样的语气……
怕是要出事啊!
早知道就不该听凭阿牛的性子来,那荷花虽不是一副狐媚相貌,闹出这种事,生生勾走了阿牛的魂,却跟吴先生说的那什么祸水无异了……
阿牛这一走,他娘那里,该怎么解释才好?
且不提李大壮万分纠结、不知该如何通知牛婶这儿子跟着女人跑了的噩耗,快步走出李家村的李铁牛忽然驻足,确信此处离李家村够远后,沉声开口:“出来吧。”在这四下无人、一片寂然的苍凉林子边,却不知是要说与谁听。
虽然周围并无动静,李铁牛却并不着急,老神在在地伫立原地,不紧不慢摩挲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的几颗铜子,并不多作言语。
半晌默然无声,随着日落西山、冷风骤起,旁边树林中传来细碎的簌簌声响,一身玄边灰底长袍的俊朗男子大步走出,面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容,从容走来不见半点心虚,再有一身朴素短褐、庄稼汉打扮的阿牛相衬,愈发显出一派翩翩浊世佳公子风范。
若非他习练道术之后越来越耳聪目明,确认一直随从其后的便是此人,李铁牛几乎不敢相信,这般风度翩翩的公子,会做出藏头露尾、暗中跟踪的事。
眼见他越走越近,李铁牛皱起眉头,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跟在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