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床前,望着床上的人,停下了脚步。
她背向着他侧卧,腰上松松地搭着被角,一头刚洗过吹干的乌黑长发蓬松地散落在枕上,身子微陷进了柔软的床垫里,显得人愈发娇小。
聂载沉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见她一动不动,似已睡了过去,慢慢伸手,正要关灯上床,床上一只白皙的光脚从被子下伸了出来,接着,冷冷的声音传来:“睡沙发去!”
聂载沉的手停了一停。
他很快关了灯,房间里陷入昏暗。
他转身走到卧室靠墙摆着的一张长沙发前,躺了下去。
酒红天鹅绒窗帘拉着,但是还有几缕外面的灯光从没有拉得完全紧合的外侧白色纱窗里透进来。眼睛很快就适应了新的光线。
他躺了片刻,慢慢地转过脸,看着床上那个变得模模糊糊的睡影。
床上的她仿佛睡着了,只是偶尔无声无息地翻一个身。
夜渐渐沉了,大概到了晚上十一点多,聂载沉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动静,开门声里夹杂着似被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应该是白成山或者白镜堂夫妇他们送完客陆续也归家了。这动静只持续了片刻,耳畔便又恢复了宁静。
夜真的深了。
聂载沉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人,以臂当枕,闭上了眼睛,但没过片刻,他听到床上发出一阵动静,睁眼,借着模糊的夜色,见她轻轻爬了起来,在抽屉里似摸出什么东西,然后爬下床,光着脚去了外面的起居间。
聂载沉等了一会儿,不见她回来,于是也从沙发上起来,走了过去,看见她靠在窗前,夜色之中,有一点红光在明灭闪烁。
聂载沉看了片刻,来到了她的身后,低声道:“绣绣,不要抽了,去睡觉吧。”
她仿佛没有听到,依然那样立着。
窗户开着,夜风从外涌入,拂动她披散下来的长发。
他继续等了一会儿,忍不住了,伸手要去拿掉她的烟。
她终于慢慢转过脸,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还燃着的那个烟头压在了他伸过去的手背上,来回重重碾了几下。
他忍着手背传来的一点灼烧痛感,任她灭了烟,丢在窗台上,然后撇下他回往卧室。
聂载沉在原地停了片刻,也跟进卧室,看见她已经回到床上躺了下去。
他也躺回到了自己的沙发上。
过了许久,在他以为她已经睡着的时候,忽然,耳中飘进了一缕细细的抽泣之声。
虽然声音非常轻,陷入了抽泣的人仿佛也在极力压抑着,不肯让自己听到,但是他还是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