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带过朋友来晏原的墓前。
这突如其来的朋友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这个朋友似乎还动过他的日记本。
“是啊,”门卫点头,“白天来了个小伙子,说是陆先生的朋友,只是和我聊了聊您,等了一会,突然说他有点头晕……”
陆温礼没听清门卫接下来说了什么。
他只是翻开了日记本最新的一页,那本该是由他来书写今天日记的那一页,此刻出现了与之前的内容截然不同的字迹。
字迹潇洒而温柔,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缱绻和不舍,是陆温礼熟悉的、一年多来再也不曾见到的字迹。
“我看了一眼安宣手机的时间,今天是5月05日。”
“去年的最后一天,你说‘祝他们幸福’。你的祝愿成真了,他们在雪地里并排躺着,其中一个人问另一个人:‘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另一个人回答他,说:‘什么都喜欢。人生还这么长,我想什么样的都试一遍。’”
“他们很幸福。他们比世间所有人都幸福。”
“你也要幸福,你要比他们还幸福。”
“我回去了。”
陆温礼指尖停留在“回去”这两个字上,多日不曾舒展的眉头居然展平开来,万里晚霞在他的眼底倒映而出,舒缓、温和。
他眼尾勾出一抹笑意,嗓音低沉:“他……人呢?”
“说是回去了。陆先生的朋友还挺逗,还和我说什么,明明大白天的清醒的很,他却说他感觉差不多要睡醒了,等不住您,就先回去了。”
陆温礼笑了。
他缓缓合上日记本,遥遥地忘了一眼墓地里,晏原墓碑的方向。
日光完全隐没在山林间,远处星辰席卷而至,一日复一日,岁月枝桠悄然增添了一圈年轮。
陆温礼将日记本珍而重之地放进口袋,转身而去。
“陆先生,您今天不去晏先生的墓了吗?”
陆温礼头也没回,清冽嗓音像是从遥遥天边而来。
“用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