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因为关心毛脸鸷的伤情,子壮即使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自觉地忽略了。
不过现在看毛脸鸷一脸难过的样子,子壮一头雾水地望着他,“什么桑儿?我见过么?”
“你没有看到过她,但她在荒原上偷偷看过你——你毕竟是我的好兄弟,我想让她知道你到底是谁。”
毛脸鸷叹了一口气。
“我以前和你提过一嘴,但没有细说。桑儿是从郯国那边逃过的一个女奴,来了也没多长时间,和我挺……挺合得来……”小鸷脸色难得一红,低声说道,“可是这几天有缉奴的人找上门来——也是从郯国那边过来的——让我们把人交出去,我父亲同意了。”
呃……
子壮一拍脑袋,终于记起来了。
当初和毛脸鸷谈起理正司的事情,毛脸鸷的确提过“桑儿”这个名字,但支支吾吾没有细说而已。
怪不得自己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但却记不起对方到底是谁呢。
不过……
子壮皱起了眉头,“你说桑儿是个从北边郯国逃亡过来的女奴?”
看毛脸鸷默默点头,子壮心里也一沉。
奴隶逃亡,是一项重罪,远不是流民逃亡那么简单。
流民毕竟是半个自由身,只是不能随便迁徙而已,就是被抓回去也不至于被夺取性命。但奴隶就不同了,毕竟是主人的私人财产,毫无人身自由可言。逃奴倘若被抓了回去,无论是主人还是官府,通常都要施以重刑,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也许只有这样的严刑酷法,才能够杀一儆百,让奴隶们心生惧意,不敢随意逃亡。
而收留逃奴的人,也是一项重罪,除了要缴纳巨额罚金外,甚至还可能有牢狱之灾。
那些道貌岸然的仁义君子,士大夫们,纵然私下里也有些矛盾,斗得死去活来,但在处置逃奴这一议题上倒是同仇敌忾,坑瀣一气。
“我是极力反对把桑儿交出去的,可说话没人听。”小鸷无可奈何地说道,“其实,自我记事以来,只要有人进了流民村,只要是被我们收留了,我父亲很少再把人交出去。可这一次,我父亲说,这郯国缉奴的人来的时机比较蹊跷,而且是专程而来,又对桑儿的情况了解得非常清楚,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父亲怀疑桑儿可能本来就是郯国缉奴队派来的细作,来到我们流民村是别有用心,所以不想惹事,同意把她给交了出去。”
呃,子壮恍然大悟,终于了解了桑儿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半晌,见毛脸鸷一脸颓废的模样,才小心地说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桑儿的事情,才被你父亲揍了一顿吧?”
毛脸鸷点点头,苦着脸说,“我说此事没凭没据,如果错怪了桑儿,岂不是把她推进了火坑里?就因为这个,我和父亲吵了一架。唉,他骂我被桑儿迷了眼,没出息,打了我一顿,还把我给关了起来,直到我父亲觉得此事风平浪静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