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醒站在鎏金缠枝飞鹤灯前,手里握书倚着朱漆盘龙柱认真地阅读着。
这是司星观存档在这里的天象观测总录,从靖和开国到现在,八百多年的记录全都排列在这一隅的几列书架上。
尉迟醒从回皇城开始,白天就在国学上课,晚上就摸进来翻看观测总录。
一连许多天,尉迟醒摸着自己的眼角,总觉得有些下垮。
又翻完一本,他打了哈欠把它放回书架上。然后又抽出一本,拢了拢狐狸毛领的披风,继续翻阅。
入夜后的上清宫很安静,只有偶尔听见烛芯爆开的滋啦声。
白天时往来的学士和收录官就像赶集一样在书架间来来回回,他们低着头看书,随时会相撞。
但一到入夜皇宫戒严后,这里变得安静了下来,就正好是尉迟醒发挥的时间。
除了有些冷,就没有别的缺点了。
尉迟醒又看完一本,烛火在他放下书的时候摇摆了几下,尉迟醒走到笔架变拿起笔,在贴在柱子上的宣纸上点了一下。
这张纸上有许多个点,和两条垂直交错的直线。每看十本,尉迟醒就在竖线右侧点上一个黑点。
随着他的点越来越多,尉迟醒看到,后来黑点,越来越靠近下面的横线。
一阵冷风忽然从尉迟醒的背后吹了进来,这风并不大,但在密闭的空间里却十分明显。
但尉迟醒没有回头,直到一双手覆在了他的双眼上,他都没动一下。
“猜猜我是谁?”阿乜歆压低了声音问他。
尉迟醒在心里无奈地苦笑:“是大学士吗?”
“错啦!再猜!”
“收录观?”
阿乜歆今天没了耐心,才问了两句就松开手,还给了他光明:“你太笨了,没有哪次是猜到了的。”
贴在柱子上的宣纸引起了她的注意,阿乜歆凑到宣纸面前看着它:“你叫我来,就是看这个的?”
尉迟醒提笔,把所有黑点全部连起来,一条向下倾斜的线出现在了阿乜歆眼前。
“这是每年重华山顶神殿门外温度记录。”尉迟醒说,“每一年的同一天都在降低。”
尉迟醒又拿过他在云雾重楼里找到的书:“海面冬天的封冻区也在向着南边延伸。”
“你们的神树在枯萎,世间陆地上的,海洋上的,所有的一切,都在陪它走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