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在周衍住在她家里的时候,总是端着一大盆脏衣服红着眼眶在他面前路过,当着他的面,哆哆嗦嗦打起冬天冰凉的井水洗衣服,故意摔碎了一个碗,被她爹娘打得遍体鳞伤。让周衍看到她弟弟是如何欺负她,如何伸手拧她,如何骂她的。
果不其然,周衍皱起了眉,对她那弟弟态度愈加冷淡,直到她弟弟淹死了,都没分给她弟弟一个眼神,直接带她回了昆山。
到了昆山之后,穆笑笑见到了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的陆辟寒。
那时候的陆辟寒眼神冷冷的,宛如一只刺猬,不愿意接近除周衍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她小心讨好,听到他咳嗽的动静之后,慌忙赤着脚跑出偏殿,给他倒水披衣,整日整夜地伺候他照顾她,终于,陆辟寒看她的时候,比看别人的时候,眼里多了几分暖意。
她在玉清峰上终于站稳了脚跟。
想到这儿,穆笑笑收了剑,伸手探入了衣襟,摸出了一包微微热的翠玉豆糕。
她如今在昆山难以容身,必须依附着周衍,只要她是周衍的徒弟一天,她就必须讨好周衍一天。
当她伸出满身伤痕的手,将翠玉豆糕小心翼翼地放到周衍桌前的时候。
男人微微一怔,旋即蹙起了眉,终于叹息了一声。
“笑笑。”
这是他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又喊她笑笑。
在她做的那些事曝光之后,周衍就恶了她,与她日益疏远。
但他性格天生的优柔寡断,见她强颜欢笑,怯生生的讨好他时,不免又心软了。
穆笑笑闻言立刻露出个惊喜的笑,眼眶迅速红了,眼里蓄满了眼泪。
“笑笑,笑笑……”她伸出手,指着桌上的碧玉豆糕,语无伦次道,“笑笑见山下新卖着碧玉豆糕,软糯香甜,就想带给师父你尝尝。”
“师父,你慢慢吃。”穆笑笑挤出个比哭好不了多少的笑,小心翼翼地说,“笑笑不打扰师父,就先告退啦。”
“坐下。”
周衍拧着眉头,在她微愣的目光中,又重复了一遍:“坐下,我没让你走。”
周衍明显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嘴唇动了动,又叹息了一声。
在她的注视下,解开了油纸包,拈起一块儿豆糕,放到了嘴里,咀嚼了两下。
“很甜。”
“难为你有心了。”
穆笑笑弯着眉眼,笑得格外的欢实,“嗯。”
“师父,笑笑,笑笑能坐这儿吗?”穆笑笑看了一眼周衍身边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