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树到底不是伞,雨丝还是会顺着枝叶滴下来。就在她的衣衫即将被打至半湿的时候,她脑内忽然响起了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那声音在说:“她怎么跑这儿来了?”
李葭认出是黄药师,心知他这会儿一定就在五丈之内,忙左右张望了起来。
“别找了。”下一刻声音再起,不过不是响在脑内,是真真切切传到了她耳边,带着一股被冷雨浸透的沉感,“抬头。”
李葭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听到这话便抬起了头。
然后她就隔着雨帘看到了对面二楼上,有一道青色的身影正穿过木制的窗框,如一只灵巧的鹤,在须臾之间撑开伞,稳稳地落到了街上。
这画面本就出奇美丽,再兼周围水气迷蒙,欲遮还绕之下,更添一份出尘。
电光石火之间,李葭就响起了初见那一晚,这人在心里感慨过的那句话。
他真该好好照照镜子,李葭想,什么山河霁月,什么人间春星,明明更该用在他自己身上。
“你还想继续淋下去吗?” 他皱着眉问她。
“啊?噢。”李葭回过神来,提着裙子跨过身前的小积水潭,将身体挪到他伞下,“你怎么在这啊?”
黄药师扫了她一眼,却是答非所问,道:“等会儿问酒楼掌柜买把伞。”
李葭:“……”
她撇了撇嘴,道:“原来对面是酒楼啊,那我坐会儿吃顿饭吧,反正雨很大。”
“随你。”黄药师语气无谓,但手里的伞一直稳稳撑着,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片刻后,两人就进了街对面的酒楼大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辰还早,天公又不作美,此时的酒楼大堂里竟空荡一片。
李葭看黄药师动作利落地收了那柄伞,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他道谢,便道:“方才多谢你啊。”
黄药师其实很疑惑:“对面就是酒楼,你何必非站在树下?”
事实上,他就是看她跟个小傻子一样一直杵在树下不动才想着下去帮一下的。
李葭坦然道:“我不知道对面是酒楼啊。”
保定城北这一带,多是和兴云庄一样私人所有的高楼大宅,而这座酒楼也没有挂什么招牌,就这么矗立在路边,她哪知道其实是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