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术士学府中,数十名少年正在激烈地讨论。
“要说天下病根,谢阁老当属第一!”一名少年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谢阁老敛财无度,玩弄权柄,凡外地官进京,去官府报到前必去谢府递上银钱;凡京官意见不合,必被打发至地方;偌大的朝堂竟成了他一人的朝堂,政事不畅吏治腐败,堪称本朝之最!”
这些大胆言论是那些意气风发的书生或者掌握风闻议事之权的言官们也不敢说的,然而这些年轻的术士们却并不畏惧,盖因术士体系与文官体系无关,他们有自己的晋升系统,生杀大权不掌握在谢阁老手上。
“差矣差矣,就算谢阁老在朝堂胡作非为,地方运作却都靠地方豪强及官员,国家衰败怎能说是谢阁老之过?”另一少年摇头晃脑地说道,他笑得时候会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弯弯,显得很明亮。
“可地方官员是谢阁老派去的人,听他的命令大肆搜刮,怎能说不是谢阁老之过?”之前说话的少年翻了个白眼,嗤之以鼻。
“这倒也是。”那少年摸着下巴点点头,又叹息,“可惜就是这样人人皆知的贼官,竟横行朝堂十余载,实在可悲可叹……”
“唉,只可惜我等对此无能为力。”众人一齐叹息。
“不过,这是人祸,我们或许无能为力,若是天灾——”少年拉长了声音,引起了众人注意。
“仲言,你想说什么?”有人忍不住问道。
柳仲言露齿一笑,说道:“我说,我们修习术法,斩妖除魔、为民除法不也是一条路么?这天下最大的妖魔,除了南方的远古巨兽,还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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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瑾从工部回到谢府时,万家灯火已经通明,谢府门前两个灯笼照出门上铆钉,触目的红反而显得有些森然。
从马车上下来,谢瑾望着黑夜,深吸了一口冰凉的风,而后缓缓地呼了出来,仿佛这样的话,堆积的疲惫就能消失。
“大公子,老爷吩咐您一回府就去书房见他。”管家恭敬地说道。
“我知道了。”谢瑾闻言抹了把脸,掩去疲倦,而后颔首笑道。
他出奇熟稔地穿梭在大宅院中,廊亭交错,花树掩映。
大公子已是弱冠年纪,当然对谢府熟稔了,管家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摇了摇头,收回了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匆匆去忙别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