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皇帝温泉行宫接待宗亲。
徐明礼结束山上事宜,草草换了身干净衣裳,正欲坐马车赶去,见阮时意以“阮姑娘”的身份与徐明裕的儿女闲谈,他眸带踌躇,欲言又止。
阮时意瞧出他有话与自己私聊,便让周氏和徐晟留下打点,自己与之沿山道缓行。
徐明礼自从上回在行宫内遇到翰林画院中的徐待诏,只觉此人年纪颇轻,却深得皇帝宠信,即刻派人调查。
多方核实后,他震惊地发现,此人竟然由京城书画院的苏老举荐,且原先在南苑教授花鸟,依稀便是和阮时意传出谣言的那人。
再对应长兴楼掌柜所言,徐明礼进一步得出结论,此先生应为秋澄拜师学艺的那位。
好吧……绕了半天,所有徐姓画师皆为同一人,且与阮时意有千丝万缕的牵扯。
不难想象,在澜园外与洪家父子对战、并受阮时意庇护的,亦是这人。
徐明礼一直觉得,含辛茹苦一辈子的母亲恢复年轻容貌,走出徐家大门,丢掉大半辈子的寡妇名头,想要自由玩耍几年,无可厚非。
如若她瞧得起某位俊美多才的小画师,兴许只因对方有一丁点亡夫的影子。
莫论进展到何种程度,作为儿子的,能不干涉绝不干涉。
但时至今日,理清来龙去脉,徐明礼对这名画师的复杂身份感到好奇。
正常情况下,跑到长兴楼作画,引起争议后死活不现身,所为何事?
缘何先宣称主攻花鸟画,后以山水画师的名义进入翰林画院?
平白无故答应赤月国公主的请求,又堂而皇之进入澜园接近阮时意,是否另有目的?
兼之,其祖籍凛阳、曾拜空净大师为师之事,难寻人证物证。
徐明礼认为,有必要与母亲好好谈一谈,以免她惹上了来历不明、动机不纯、居心不良的人。
这一次,他直言不讳,道出心中疑虑。
蜿蜒山道上,马车徐徐前行,母子二人则踏着车轮印子,慢吞吞跟随在后,交谈时谨慎小心,生怕话音被风抖散了一般。
听完长子的疑虑后,阮时意倍感无奈。
原来,徐赫自以为掩护得够仔细,早被自家儿子掀了个底朝天。
正如徐赫所言,目下,还不是时候,他正忙着换取皇宫内的晴岚图,而她必须替他打掩护。
当下,阮时意叹了口气:“明礼,有件事,得跟你打声招呼——我找寻晴岚图,并非单纯为圆心愿,或传承给子孙后代,而是……画中藏有你外曾祖父的遗言,我不得不想法子找到……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