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由两名丫鬟的搀扶进入二楼内堂,避过重重观赏者,总算一览画作。
山峦重叠,草亭掩映于山石林木间,若隐若现;山下林木繁茂,溪桥横卧,景色郁然深秀,润笔与焦墨渴笔相映成趣,一派幽远浑融、孤绝深藏之意韵。
明明只绘寥寥数峰,却让人从留白处窥见隐藏的万水千山,并在渺茫间感受内心的空虚。
这一刻,阮时意心底蔓生悲凉,亦腾升叹服之感。
难怪画者藏家蜂拥而来,趋之若鹜!
此人既具备徐赫的精湛技艺,更有胸怀天下的磅礴大气,不容小觑!
见画上并无落款和题字,阮时意低声问:“画者为何人?可曾留名?”
掌柜忐忑:“据小二称,那人随祭奠之客同来,光喝酒、不吃饭、不与人交谈,趴桌上睡了大半时辰,忽然抢了笔墨作画,不顾阻挠,直接下笔。
“小人惊闻此事,赶紧上楼,见此人年纪不大,蓄短须,衣着简朴,形容落魄,但风度超群脱俗,当即备上佳笔好墨,不料他半句话也没说,一气呵成画完,自行扬长而去。”
阮时意难以揣摩对方目的。
自恃技艺非凡,向徐家后人示威?想出名?还是……单纯兴之所至?
“阮家妹子,赏画赏得这般入神?该不会打算站一中午吧?”一清脆女嗓暗带戏谑。
阮时意换上笑脸,回身招呼。
蓝曦芸孤身前来,一身青绫便服,头发以玉簪利落绾了个发髻,五官透着爽朗豪迈。
她出身武将之家,年方十八已担任大理寺副侍卫长,举手头足尽显英姿。
她朝壁上山水瞄了几眼:“哟!这就是掀起城中热议的那幅画?我纯粹好奇,才请你更换地点,权当蹭个饭,不介意吧?”
“姐姐别笑小妹招待不周就好。”
从起死回生、返老还少至今已五十日有余,阮时意收起太夫人的板正端肃,言行举止越发贴近年轻人。
她礼貌请蓝曦芸到屏风后落座,奉茶点菜,客气招待。
蓝曦云端祥她片刻,笑道:“姑娘低调内敛,不出风头,难怪外界作了各种猜测。”
“蓝姐姐是为印证猜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