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
无他相守的岁月鸿沟,她孤影前行,步步跨越,千锤百炼,淬火成钢。
遗憾,她尚有未完之事,未化解的误会,未来得及道别的亲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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缥缈虚无间,人声忽远忽近。
先是贴身老婢于娴哭诉:“太夫人!您为何一意孤行,不让老奴伺候!为何非要大伙儿严守秘密,等喜宴结束才去请医官?徐家颜面,能跟您的安康相提并论?您就不能为自身着想片刻?……大喜之夜孤零零走掉,让活着的人情何以堪!
“事到如今,老奴豁出去也要说句公道话!当年徐家长辈相继殴去,长房二房轮番排挤你们孤儿寡母,卷走家财后锒铛入狱,徐家一度状况凄惨!全赖您于逆境中杀出血路!
“他们哥儿俩忙朝政,忙生意,不省心的事儿全丢给您!三丫头处处与您作对,抛下家人远嫁他方!这么些年,您心绞痛、夜里喘,落下多少病根!而今即便将您风光大葬,能弥补得了吗?”
“于嬷嬷!都怪我!”长媳周氏泣不成声,“我早应在宴席上觉觉察婆婆的力不从心!我、我坐她身旁啊!怎就愚蠢到……真以为她不胜酒力?是我害死她老人家!”
“我不孝不悌在先!身为长子,年少时只顾读书,现今终日只顾朝堂事;身为长兄,未能化解三妹对母亲的成见!连送终机会也无,我有何面目担任内阁之首!”
“大哥大嫂,于嬷嬷,逝者已矣,再说无半分用处。当务之急,该即刻飞鸽传书至赤月国,催三妹归来守孝!若她还摆一国之后的架子跟母亲闹别扭……我势必与她断绝兄妹关系!”
“我要奶奶!呜呜呜!……奶奶,毛头再请您吃糖!好多好多的糖,每天吃一颗!甜甜的……”
乍然听众人争执,忆及远嫁的女儿,阮时意心头漫过悲悯,也有淡淡释然——她不欠他们什么了。
再听四岁小孙子哭号,她无比渴望拥他入怀,柔声劝抚。
随后,撕心裂肺的哭腔、内疚言辞、念经超度声,交织成杂音,消散于无边无际的静谧。
直至一壮年男子的沙哑沉嗓,含混哀伤与愧疚,飘忽而近。
“你……仿佛年轻了些,一如既往的优雅动人。”
阮时意微怔,声音似乎听过?但鼻音太重,无从辨认。
“我的错,没及时制止,连累你早亡,”对方语气既有愧疚,亦掺杂嫉恨,“你终究随徐探微而去,我对徐家手下留情的唯一理由不复存在……从今往后,再无顾虑。”
阮时意懵了,难道……她自以为“天命”,竟是人为所致?
静默半晌,一句柔肠百转之词混合颤抖气息,稳稳落向她耳边。
“吾心所归,至死不休。可我得到一切,却失了你,此生乐趣何在?”
刹那间,如有雷从天降,劈得阮时意神魂俱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