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挑了挑眉, 驻足片刻,亦踏进了会昌寺。
会昌寺里此时热闹非凡,但人人都摆出一副虔诚肃穆的模样, 不止年轻男子不少, 女眷们中的未婚女郎们被家人带来的也极多。
这些都几乎是佛教信徒。
人人来此都拿着供奉, 或出来捧着请回的经书或开过光的佛像。
房遗爱本不信这个, 家里的阿娘卢氏倒有时过来拜拜, 不过她好像去道观里也更频,用到哪个拜那个,是个典型的泛信徒。
房遗爱跨过前面的一处大殿,去了第二进的佛殿。
一袭僧衣素服, 沙门辩机身姿挺拔,声音圆润温和, 其人其音如春风拂面,此时正在殿内前端讲经。
众人进出极为安静,进殿的人自然有小沙门提供圆垫坐下。
房遗爱坐在一角, 冷眼看着前面的辩机和尚, 果然是一派佛子气象, 端正,英俊, 悲天悯人, 辞藻华丽, 外加“鼓动人心”。
房遗爱心里嘀咕着, 但他早就看辩机不再动怒, 心如止水。
这刻,他甚至有些后悔进来。
就是那女人是高阳又如何,早就知道她贼心不死,得不到手的人或物向来是最好的。
房遗爱低眉,唇角微微勾起。这时,他倒是乐见其成,等着金枕事件发生——
此时的高阳公主蒙着斗笠,透过轻纱仰头看着前端的辩机,她眼里眸光闪动,等辩机讲了一个段落后,众人散开。
房遗爱不屑地撇嘴,见高阳尾随进了那后殿,他却没再跟上去,反而转身回府,临走前顺便拿了几卷佛经,打算孝敬给给卢氏。
“公主殿下安好。”辩机低眉顺目问好。
高阳公主此时早已掀开了斗笠,她后面跟随的侍女早就被打发其他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散开。
因为辩机的佛讲很是有名,这日里长安城的不少勋贵人家也来此,高阳也是让人费了一番功夫才清场,和辩机有这单独一见。
“辩机,我来了。”高阳说,言笑晏晏。
“阿弥陀佛,公主向佛之心,佛祖定会知晓。”辩机低语。
“佛祖知与不知,不重要……今日,我是特意为你出宫来此的。”高阳继续直白地说。
辩机垂下眼皮,不语。
公主的视线灼灼,辩机脑海里突然想起那日在太急宫门前和房驸马碰面,对方所说的话来……
辩机不由后退一步,高阳见状,竟然不由自主上前一小步。
背后是佛案,辩机退无可退,不由皱眉,“殿下,经义上可有不懂之处问小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