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秦珩心里还很清醒,她任由秦珣牵着她的手坐在。然而在他的手拂过她长发时,她却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秦珣将她揽在了怀里,声音极低:“我也会害怕。”
头被迫枕在他胸膛,上下眼皮子直打架,秦珩闷声问着:“你怕什么?”
秦珣也问自己,他怕什么。
幼年时母妃去世,他曾经怕黑怕了很久。在战场上,有时也对死亡产生过恐惧。现在他担心害怕,怕两人这辈子都是这般貌合心离。——不,确切的是,他怕她一辈子都不会对他产生情意。
秦珣低头,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半晌方道:“怕没有你。”
回答他的是沉默。
怀中人的呼吸渐渐均匀,她脸颊晕红,吐气如兰,显然是睡着了。
秦珣苦笑,将其打横抱起,除去外衫鞋袜,小心放在床上。
她看着恭顺而乖巧,却不愿意教他走进她的心。
他在她醉后,一点一点极为认真地吻她。
秦珩再醒来天光已经大亮了,昨夜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喝酒后并非全无意识,他那句“怕失去你”在她耳边一次又一次回响。
她想不明白,他对她的执念究竟如何而来。
因为皇帝刻意吩咐过,秦珩自那日以后,没再吃药。秦珣倒也说话算话,确实不再提起此事,待她一如既往。夜间他无论如何索求,到要紧关头总是抽身而出。
秦珩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茫然。
两人和以前一样同食同宿,可秦珩隐约觉得两人的关系和先时不大一样了。她只要流露出一丁点惧意,他就寻了理由先行离去。
秦珩不是傻子,他待她如何,她其实能感觉出来。从小到大,真正对她好的人不多。上一个关心她,帮助她的,还是已故的太子秦璋。只是她和秦珣的关系、她心里的不安都让她无法坦然面对这一切。
她甚至想着,不然就这样吧。一天天熬着,不要孩子。他是皇帝,肯定要有子嗣,她这边没有孩子,他初时能忍,时日久了,就会要其他女人生。——即使他自己不想要,文武大臣也会极力劝谏的。天长日久,他对她的那点子执念,终究是会消散的。
时光就这么匆匆溜走,很快到了中秋家宴,皇家一家团聚时,太皇太后寇氏感叹了一句:“去年还有那么多人,今年只剩了这几个,到底是冷清了。”
她这么感慨,无人敢接话。只有明华长公主笑道:“等有小皇子出世,就不冷清了。”
明华长公主并未受到陶皇后的牵连。她听皇祖母一句话,心里直发酸。去年这个时候,她的父皇母后、皇弟太子都还在人世,今时都没了。这样的日子,丁如玉借口六六感了风寒,照顾女儿不能过来。说冷清,确实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