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转动手里的念珠,太皇太后垂眸:“哪有什么合不合的?皇后将来掌管后宫,提前知道宫里的规矩,没什么不对。你们不要多事。”
“是。”
轻轻舒了一口气,太皇太后寇氏又合上了双眸,默默诵经。她不欲多事,也不想身边人多事。至于合规矩?只要大体上不出错就是了。先帝在时,已故珍妃未出阁的妹妹还以女官身份进宫照顾皇子公主后来成为先帝妃嫔呢。谁又说了什么?
比起皇帝欲立武安侯的女儿为后,太皇太后更关注太子秦璋的遗孀一些。——她想,这不算是关注,顶多只是对一个可怜女人的怜惜。
二月里,丁如玉挣扎了一天一夜,生下一个瘦巴巴的女婴。在三三两两的恭喜道贺中,丁如玉眼眶一热,泪水涟涟。她悬着多日的心终是放回了肚子里。
女儿好,女儿好。既是女儿,这性命就算是保住了。
“皇上,丁氏生了,是个女婴。”这个孩子刚出世,就有人匆忙禀报给了秦珣。
放下笔,秦珣道:“赏。”
这是这段时日来,皇宫里发生的第一件喜庆事。自秦璋去世到现在,终于有新生命降生了。
将手上的事情处理好,秦珣起身回景昌宫去见瑶瑶。这几日她看上去似是有些闷闷不乐,他想,听到这个消息,她肯定会欢喜。
在秦珩看来,她眼下的处境无异于被□□。她住在景昌宫中,不能随意出去,每日见到的除了所谓的教导规矩的姑姑、几个沉默寡言的宫人内监,只有时常过来的秦珣。
她自己对外出并无多少执念,但是这般常伴君侧、不得自由的生活,却让她由衷地感到厌倦不安。
她在皇宫里已经待了十几年了。
一想到他要她做皇后,要她一直乖乖的陪在他身边,她就害怕她后半辈子会永远困在沉闷的宫廷中。
“你在想什么?”秦珣忽然响起的声音将站在窗下的她从思绪中拽了出来。
秦珩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的皇帝,犹豫了一瞬,福身行礼:“皇上。”
皇帝一出现,原本在一旁的宫人内监皆悄悄退了出去。
秦珣淡笑,薄唇上扬,他上前一步,执起她的手,冰凉的触感教他双眉微蹙,他轻声道:“怎么站在窗下,冷不冷?”
“不冷。”秦珩轻轻摇了摇头,“皇上有事么?”
对她每次必问的这句话,秦珣有些不喜:“没事便不能来了么?”他将她的双手包在手中,试着给她捂暖:“是不是银炭烧得不够?”
初时他握着她手时,秦珩还试图挣脱。后来发现挣脱不掉,她就任他去了。
两人离得极近,秦珩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精致的眉眼,她垂了眸,轻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烧银炭?”
她话一出口,就隐约有了悔意。他毕竟是皇帝。她放柔了声音:“我是说不用……”
她补救的话尚未说完,秦珣就笑了。她这段时日在他面前乖顺却不快。乍然听她这么一句,似嗔像怨,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身心舒泰。他语带歉然:“你说的是,是朕的不是了。”他唇角一勾,面上沾染了笑意:“你若是觉得冷,就让朕给你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