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江琬微微一晒,右相太过阴私,多行不义必自毙,迟早的事。
不过按照挑出这事的地方来看——西郡,南郡——想来也跟表哥有关。
皇帝见二人大约听懂了京中情况,这才点头:“文人一张嘴胜似将军一把刀,右相能舞弊科举,却难堵天下学子悠悠之口,一时自顾不暇,朕便是在此时得知你们的消息,也是状元郎献策,叫权当不知右相境况,朕便还像从前那样怕他,示弱装病,偷了空出来。”
说道这里,他还不免又感叹一句:“李勋虽不出仕,但却左有郡王婿,右有状元婿,这天下英才尽入其彀中,当真令人羡慕。”
林江琬一头汗,这种时候父亲恐怕也难独善其身,又有什么可羡慕的。
皇帝都能偷溜出宫,可见朝里乱成什么样了。
不过表哥这到处乱点火的举动真的烧的右相巴不得皇帝称病不朝,自己独揽朝事好早日平息这些是非,看来当真有效,想来也远不止皇帝寥寥数语那么简单。
说完京中境况,在座三人虽各个身份不同,但覆巢之下人人前途未卜,当下三人齐齐微叹,一室静默。
林江琬让长公主与皇帝独处,顺便也让她将北疆这边的事情讲给皇帝听一听。
自己则是得了恩准,先告退出去,去看看新送来的三大车物资。
她出了门,小院没墙,隔着栅栏远远就看见那三辆大车。
走过去,让随行的兵卒挑开漆布,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车耐用的葛布。
林江琬登时大喜。
北疆打了这么多年,别说百姓兵卒了,就连手上有些银子家底的商人,穿得都不见一块整齐布料,东西拼补那是常有的事情。
她之前给人包扎断烂的手脚,也是四处招不来一块干净整洁的。
当下毫不犹豫挑了几匹绵软干净的“私藏”了,剩下让人分装小车,先紧着战场上兵卒的使用——那些兵卒比百姓还惨,她也是来这里之后才听说,他们通常都是一场胜仗之后便去扒死人衣服,否则说不准下一场说不定就要光屁股拼命了。
想到这场仗再这么打下去,轮到陆承霆光屁股上战场也就是早晚的事,她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又加了句吩咐,让那些人先紧着布料做裤子,实在不够用了,裤腿短点也没事。
兵卒是从京中来的,大约还不大明白她这吩咐的意义,只能先一脸茫然地应下。
林江琬也无力解释,绕过第一车走向第二车。
见识过第一车里的葛布,她其实放心了很多,至少知道皇帝不会千里迢迢带来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果不其然,第二车就全是粮食。
林江琬伸手拈出几粒,不是陈年的粮食,全是新的,而且没脱壳,这样一来,可吃可种——似乎也不像是长在宫中的皇帝能想到的,也不知这里头会不会也有表哥的献计。
不过不管是吃还是种,这一车却是比布匹要贵重得多,不是她有全力分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