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小事,你当时不在,我就找长风他们帮忙了。”她摇摇头,略过自己的事情不提,有些犹豫地问道:“你在京中还有故人吗?寻访到了吗?”
说起这事,贺敬一直带着笑容的脸上也多了些感概。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姑娘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个卖妙郎的故事吗?后来妙郎找到他爹,他爹却已经死了,家中留下一个兄弟,只怕容不下他。”
林江琬心中为难,几次话到嘴边还是转开来:“你上次不是这样讲的。”
贺敬又笑了,笑容中却并没寻亲不得的凄苦,反而是有些意气风发:“这次不同了,他兄弟容不下他,他自己也要将家业夺回来的。”
林江琬心中像是被捏了一把似的,那天她在宫中揭露的事情,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陆承霆事后必然也设法盘查隐藏了,以至于并没流传出去,看样子右相和贺敬那边还不知道。
她紧盯着贺敬:“其实妙郎这些年自己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他有本事,不一定非得要去抢那份祖业。”
贺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笑容终于淡了些。
他摇头:“我以为姑娘也曾流落在外,应该是最懂妙郎之人——妙郎哪里是为了那些祖业死物?人生而在世,谁不想认回自己的亲族父母,况且那些都是他应得的,他为何要让?”
林江琬暗暗捏被子。
话是没错。
可还不是因为你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
天家哪能用寻常人的血脉人伦去定论谁是应得的——真正应得的,都是靠手段搏杀和天机运道罢了。
只是走到这一步,谁劝得住谁呢?
就像当时在太后面前,陆承霆不让她多问多说一样,她还是要问要说,哪怕明知一不小心会将性命填进去也义无反顾。
贺敬见她欲言又止,正想再说点什么,就见陆承霆从屋外进来。
“琬琬不懂什么妙郎,她从小寄在非亲非故之人家中,最后还是堂堂正正的长成了,说起来境遇倒是与本王差不多,就算要懂,也是更懂本王。”
陆承霆说着,走到她的床边,挡住贺敬的视线。
林江琬满脑门汗,不提到罢了,一提才发现感情这么一圈人,没一个是亲生亲养的。
大家都是可怜人,谈什么懂不懂呢?
她从背后拉陆承霆的衣角,陆承霆不理她,只冷眼看着贺敬。
贺敬脸上仍是笑,只是那笑与从前不同,像张风干的糯米壳子面具。
“看来郡王府已经不欢迎在下了,也罢,此番就当作是在下与郡王姑娘辞行吧。”贺敬目光扫过林江琬,带了些不舍,然最后还是落在陆承霆的脸上:“不过郡王莫要忘了还欠着在下一件事,若下次再见,恐怕便是郡王兑现诺言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