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勋想起来这一遭了,那是他刚来京城见了皇帝之后,憋了一肚子气,跟他面前撒气来着。
他正要拱手道歉,脑子忽转了个弯:“郡王是说……”
陆承霆点头:“不错,十五年前离开朝廷的,不止林茂一人,还有陆国公——他选择北疆那块穷苦地方守着,跟北乞罕打个你死我活,说不定也跟咱们陛下身上这一半北乞罕的血统有关。”
至少,他跟林茂兵分两路,同时离开,说明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
李勋有些呆愣,眼中闪着说不清的光芒:“那年,国公爷与我说,朝中不日恐生巨变,要我辞官南下,我当时就觉得,他是要将我留做一条退路。”
万一真乱了,万一他有意外,他也一定会守着皇帝,守着大历直到最后一口气。
“留做一条退路……把当年才几岁的他扔京城里,也是退路么?未免也太神机妙算了。”陆承霆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习惯性挥散不去想,继续之前的话题,“陆国公主战,与右相意见相左,他又是当年的知情人——这天下大事,总不能都叫琬琬揽了去,右相那边,陆国公也该出一份力。”
李勋双掌一击,瞬间瞪大了眼睛:“妙计!妙计!”
右相手中的筹码已经出了变数,若能再加上国公爷这个现成的人证,和他在北边的根基分量,这件事原本的三成胜算立刻变成了八成。
李勋一时只觉心中豪情激荡,伸手拍在陆承霆的肩头。
“贤侄那日说自有打算,难道早打算要利用国公去除右相,又或者是用右相去削弱国公,坐收渔利?”
陆承霆以前一直觉得李勋过分认真,尤其是对陆国公的信奉几乎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不愿意与他多说。但这下看来,他能这么大方地跟自己说起坐收渔利,也算是想明白了。
各人有个人的看法。
李勋再信国公,他这个做孙子的却至今都不知祖父究竟是善是恶,当然要先一探究竟,再借力打力。
国公若行恶,与右相正好互相消磨。
而若真如李勋所说是当世不二豪杰,自己能伸能缩,就是不计前嫌乖乖给他当孙子又能如何?
李勋笑得爽朗,显然是对国公爷十分自信。
“还有一事,”陆承霆也笑着反握住李勋的手:“本王觉得侯爷说得不错,本王是该事事谨遵祖父教诲,这除了英雄气短的天下大事之外,儿女情长的婚姻小事,也该遵从了……”
李勋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里屋传来“哐”的一声。
似乎是有人偷听砰翻了花架。
他瞬间想到当初林江琬为了看陆承霆一眼,穿得花枝招展的去爬他书房外的花树。
他叹了一声,摇头笑道:“留不住了,留不住了……是该商议个日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