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一直默默冷眼看戏的几个人忽然溢出几声笑声来。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爷子哼了一声，收回一直盯着楼下的眼神：“这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从哪找来个跟他一个德行的丫头。” “郑家丫头？”另一个穿着大衣的老头儿头发已经花白了。 他笑了一声：“顾老头儿也是有福气。” 中山装的老人转身，推门进屋：“有个屁的福气，争了一辈子命，现在还不是要看着身下的子孙斗的跟狗崽子一样。” “郑家丫头？”他想了一下：“郑家丫头可不行。” 撇着嘴摇了摇头：“郑家那丫头哪里都好，就是有点好的过分了，让人觉得有点儿遥远。” 白头发老头不屑的哼了一声：“你可拉到吧。”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 屋子里床上看上去极为虚弱的老人正是被外面传说早已经陷入‘昏迷’的顾老先生——顾清安。 顾老爷子虽是病入膏肓，但看上去却还是令人觉得十分儒雅。 他的这种儒雅是同郑念国的那种不同的、由骨子里散发出的一种书卷气。又不是令人戏谑的那种，而是稍稍带着些距离感的。 顾衍的长相，倒是与这位有那么七八分相像。 “我说老顾，你都要死了，怎么还这么多心思呢你？”白头发老人白了他一眼：“我可告诉你，我师兄那人脾气固执着呢。” 他眼神有些沉：“整不好，你这次真就死了。” 顾老爷子满不在乎的叹了口气，说起话来都有些断断续续的疲惫：“这身子，死也就死了，有什么重要。” 他眼睁睁的看着天花板：“衍衍也长大了……” 所有子孙中，最像他的就是顾衍。他对顾衍的态度一直都算得上是残忍的，可是他的孙子，还是好好的长大了。 “长大了有什么用！” 中山装老先生一身痞气，眉眼有着历尽沧桑过后的潇洒：“长大了还不是照样以暴制暴、这次可好，不光自己来了。” 老头儿挑了挑眉毛：“这不，还带回来一个小儿的来。” 顾老爷子笑了一声，声音里有愧疚，也有欣慰：“我还以为这孩子注定要孤独终老了呢。” 没想到，居然也会有小女孩儿愿意跟着他。 正说话的时候，楼梯上传来了脚步声。 中山装老爷子撇了撇嘴：“得，你孙子上来了，你家那几个歪瓜裂枣也不抗踩啊，随便吓吓就完蛋了。” 他这话与其说是在夸奖顾衍，还不如是在嘲讽顾家其余后辈。 顾老爷子不说话，只是眼睛里溢满了沧桑。 半天之后，他才闭上了眼睛，就好像真的陷入了昏迷一样。他知道自己会死，一定会死。 他只是想最后这一次，再给顾衍一次成长历练的机会。 过了这一次，他就真的该放手了。至于他的孙子、他引以为傲的孙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就完全是天命了。 两个老人看顾老爷子这个样子，眼睛里有着极难读懂的东西。 他们是一辈子的战友，更是人生知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这贼老头儿心里怎么想的。 他们都老了，己经是夕阳及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