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休的声音平静得没有波澜,只细心才能听得见他细微的喘气声,道:“生长在黑暗边缘的小魔物,久不见有谁敢入这渊极来,大抵都是饿得慌了。”
我看着他显苍白的颜色,道:“阑休你有没有事?”
他道:“暂时还没事。”
弦衣便问我为什么不担忧他有没有事,我看着他张开的麒麟印,上面的火似小了些,那些黑鸟往麒麟印上靠近了几分,后来竟肆无忌惮地开始冲撞着麒麟印!
我无不忧心地又道:“让你不早一点拿出麒麟印,就算有什么事亦是你自找的。话说……你这麒麟印究竟能支撑多少时间?”
弦衣直言道:“直至本座精疲力尽。本座现就有些乏力了。”
我愈加忧心:“哦,那你不要紧罢?”
我话音儿将一落地,阑休倏地绷紧了身体。继而身后一阵凉嗖嗖的风吹起来,一下一瞬一眨眼的功夫,阑休突然猛地抬起了手中的碧引剑,以剑背往肩上一横,顿时刀剑相摩擦而起的刮耳的声音响起,在这封闭的石壁上一圈一圈地回荡。麒麟印上幽弱的火光映照过来,使我看见了阑休身后的人影……竟是方才被放下渊极里来的上古魔!
眼下他已无个正常的人形,周身流血不止。一只眼眶里竟没有了眼珠子,空空如也亦不断地冒着血水!当即阑休就与他激烈地打斗了起来,再也顾不得如此大的动静会惹恼了这里的魔兽。
上古魔招招狠辣非凡,恨不得将阑休千刀万剐。只可惜,他要怎么打阑休,我还没有同意。然此情此景,他二人飞上飞下的过招,我无法***亦无力***。
四周高高的墙壁上,趴着好些只得幸溜进来的黑鸟,幽亮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上古魔和阑休。似乎正安安静静地等待着,败的那个即将是它们的盘中餐。
我手中捻住了小寒刀,趁着那上古魔心无旁骛地攻击阑休时,见势朝着他另一只没有坏掉的眼睛甩了出去。小寒刀划破冻结空气的声音响起,上古魔侧身一躲,我再往那刀身上施了一股力,使得小寒刀虽没能刺穿他的眼但却实实在在自他眉角穿过,拉起了一长串血珠,继而穿插在伺机行动的黑鸟所在的墙上。惊动了它们。
大抵是血气的刺激,使得那些安静着的黑鸟霎时又躁动了起来纷纷朝着血气的指引飞向上古魔。
黑鸟如一块不透风的黑布,将上古魔浑身裹了个严实。上古魔无火,又被咬得施不起法,只能一手揪住一只鸟将它们撕碎……约摸待他将浑身的鸟都揪下来撕碎后,他自己也便剩下一具骨头了。
就在这时,忽闻一声低低的颤鸣,阑休拉起我便胡乱往一个入口跑去,道了一句“快走!”身后弦衣立马撤去麒麟印跟上,原本被隔离在外面的黑鸟应当立即扑上来,起码还有上古魔那块到嘴的肉,可怎知它们亦是扭头便跑。
后来不知道跑了有多久,前面不再黑暗,我们进入了一座似远古的宫殿模样的地方。宫殿宛若一直被埋在深地里,长年累月地覆着一层深厚的土灰。
幽绿的光自满是土灰的宫殿里微弱地映射出,仿佛隔得再久远一点就再也看不见那样的光再照出宫殿前方的路来。
阑休毫无悬念地就带我们进入了宫殿,而后毫无悬念地往宫殿的地底下走。地底下有许多层,我们一直到了最后一层才停下来。
那里有最明晰清澈的幽青光亮,似整座宫殿都是由它所照亮。那是一只偌大的纯透水晶球,水晶球似琉璃,折射出夺目的光芒。它里面正安静地躺着一面小巧的镜子。镜子有古老的黑青的柄,镜框镶嵌着泛着幽幽光泽的绿色石头……明明如女子闺房里用来照着上妆的镜子,却从头到尾散发出一种阴暗邪恶的气息……
不用阑休说,我感受着胸前衣襟里那小瓶子的不安的震动,就知道,这即便是上古魔族的神器招魂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