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着实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抬手指了指我对面的画潋,介绍道:“这位是九重天的画潋上神,正是百年前我亲自替火神定下的未婚妻。想必锦公主早已经见过画潋上神了罢。”
我看了看画潋,正巧对上她一双敛着阴毒的眼睛,道:“前两日才刚见过。”
“我听说,画潋上神去焱采宫了,还被火神伤痕累累地逐出了焱采宫,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天后似闲话一般,可说出的却非闲话,“仙侍们底下传言,火神是因锦公主才打了画潋上神,可有这回事?”
她顿了顿,“锦公主乃龙族君上的妹妹,若没有做挑拨火神与画潋上神之间的感情一事,我也好叫仙侍们闭口,休得污了锦公主的名誉。”
我看着画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露出的一截手腕,原本皓白的色泽而今却青紫未退,顿了顿问:“画潋上神的伤,可有好些了么?”
画潋冷笑一声道:“身体上的伤本无谓,心里的伤才难愈。”
我笑了笑,道:“上神所言极是。不过若是前两日上神没有趁火神外出而刁难于我,以发簪刺穿我的手而血流不止,身体上的伤亦是可以避免的。”
天后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道:“怎么,画潋竟还伤了锦公主?”
我道:“一点小伤。”
天后叹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倒是画潋先不对。”她手指拨了另一只葡萄放入口中,继续道,“锦公主与火神,是多久时候的事了?能否与我说一说?”
我道:“我生性贪耍不受家姊束缚,时常在外闲游。得幸遇上火神,亦正逢妖界不安分之际,算起来我与火神相遇也没多少时日。初初相逢就碰上火神被妖族所伤,我又一向爱管闲事,便差了临近的土地神将火神送上九重天来。不想火神却是知恩图报之人,数次前往东海欲向我道谢,此来彼往,渐渐也便熟悉了。”
画潋隐隐约约地剜了我一眼,莫不是怕我说出不是她救了道殊而是我救的一事?可惜我这个人说话向来选择性地说,想说的就胡编着说不想说的就省略着说,她就是剜我数十眼也没用。
听闻天后语气稍显诧异,道:“竟是锦公主让土地神将火神送回的?为何锦公主早前却不说此事呢?”
早前?早前当然是还没想着要这样编啊。
但我仍旧是很谦虚道:“举手之劳而已,不提也罢。”
天后缓下神色,与我笑道:“锦公主慈善,无异等于救了火神一命。此事理应向天帝说一说,也好让天帝做主表示对锦公主的谢意。”随即她看着我矮几上摆放着的没动过的茶盏,笑意淡淡,“闲话起来茶都凉了。怎么锦公主不喜饮茶吗?”
我端起茶盏,道:“哪里,天后盛情款待岂有不喜欢之理。”不动还好,一动顿觉手有些乏力。如此耽搁下去,我自己都不知道幻境能撑多久。
天后阻道:“茶已凉,换盏新的罢。”于是仙姑领命又过来与我换上一盏新的。
我喝了两口,味道清淡而哑涩。后来我本欲开口问天后今日找我来究竟所为何事,欲替画潋被打一事问罪于我也好、替画潋的婚约堪忧也罢,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还不等我问出口,天后就比我先失去了耐性开门见了山。
“锦公主”,她不急不缓地开口道,“龙族已有多少万年不曾涉足九重天,而今却又打破传统,还来插足凤族的婚事,不知绯颜君上所为何意?”
约摸鸟儿都有个小题大做的习性。不过是三个人的纠葛,这天后与画潋一样皆想搞成种族问题。看来绯颜君上一直不喜这些鸟儿亦是情有可原的。想必那麒麟族就是被她这般左说一句右道一句,然后假的说成了真的,种族矛盾激化,刺激得麒麟族的最后一只独角火麒麟一怒之下去妖界当了王,最终被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