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三十二下石鼓荡起的响音,还是缺了一下。阑休那奋力的最后一击,未能如愿敲击在石鼓之上。就在他将将沾上石鼓时,石鼓只发出了沉闷的瓮声,突然又是三道强烈的红色火光飞过,夹杂着凌冽的气势,倏地射向那石鼓。
石鼓应声而裂,化作一捧烟尘。
红色火光渐渐消退,三支金红色的翎羽缓缓飘落在地。阑休与父尊一眼看到那三支翎羽,霎时神情变得十分阴郁。我眉心蓦地一跳。
所有魔族皆望着不远处燃近的火光。那是红得妖冶的火,猛烈而猖狂的业火。
我眯着眼睛亦静静地看着。看着那炙热非凡的业火里面,缓缓走出一抹高挑的身影,衣摆被火舌往后舔起,妖娆无边。
越走越近……越走越明朗。直到我能恰到好处地看清他的面容时,他停了下来。手里执着一柄与身后业火一般颜色的剑,剑身通透无比。
是道殊。
那厮,竟然敢来魔界。只身一人。
方才从我面皮上扫过的火光,一闻那气息,我便晓得是他。金红色的翎羽,想来也只有他那只sao包的鸟儿才配有。
他手上执的那柄神剑,听他说是叫丹邺。在焱采宫的某个黄昏,我还曾捂着手帕替丹邺轻轻擦拭着身体。
竟真的让我见到了道殊他手执神剑威风凛凛的一天。
道殊神色不甚分明,只拿他那双凤眸定定地看着我。
我们魔族虽未经父尊发话不敢轻举妄动,可皆若有若无地将他包围了起来,如狩猎一只猎物一般,戒备却又虎视眈眈。
仙族敢一人闯魔界,这三万年来莫说是他们,连我也是头一回见。多少都有些吃惊。
被道殊肆无忌惮地看着,我顿觉有些肉紧,几度动了动喉咙方才能问出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长发与黑衣相融,紧致的身体绷得很直。几日不见,面皮轮廓依旧柔美俊逸,下巴清减了稍许,薄唇抿成一道浅浅的弧形,一切都如初照旧,十分安好。除了面色里满满的颓废。
在背后漫天的红色火光的映衬之下,倒添了三分妖娆与荼蘼。
忽而道殊嘴角一边微挑,溢出一声极轻的笑,似在笑我却又似不在笑我。明明那般好听的声音听进我耳朵里,偏生又觉得有些刺耳。
他与我道:“这样一副打扮,挺适合你。极为好看。”
我摸了摸鼻子,瓮声道:“哦,谢谢。”我承认,被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夸耀,很有面子。这厮,甚少夸我。但此情此景,我又实在不能露出一副很受用的表情。
“只可惜,却是嫁给别人。”他再道了一句。
阑休走过来,牵起了我的手。父尊亦走到我面前,我小心翼翼地侧头瞅了一眼,顿时五脏内里一片寒碜。
父尊那低垂着的细长银色眸子里,俨然一派森寒的杀意!
道殊他是仙族人,眼下有独自前来这魔界,饶是他有三头六臂,一旦进来了亦是很难再全身而退。
更何况……父尊起了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