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殊大方慷慨地甩出两个字:“神品。”
所谓神品,正正是神仙的品格。我闻言扭过头去,将他打量了一遭,更加落寞地问:“请问你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神品?”
道殊努力摁下他额角跳动的筋,与我和气道:“我说不欺负你就是不欺负你,还不快过来替我减头发。”
他不说我还没看到,那长发被我拴在柱脚上本就打了一个稳稳的结,经方才这厮一扯,结更稳死了些。
我走了过去,道殊递给我凭空化出的一把剪子,道:“替我将缠上的头发剪下来。”
我用剪子在他面前比划了两下,道:“当真我给你剪了头发之后就不再欺负我了?”
“当真。”
我便依言将剪子往拴在柱脚上的那缕头发剪了一剪。打的结顷刻松了下来,道殊捞起那缕长发,被剪断的发丝亦飞回到他的手心鹿。
他稍稍思忖了下,指间在那缕发丝当中绕了几下,竟绕起一个漂亮的发结。随即两指一捻,捻出一只极为小巧剔透的琉璃珠子结在那发尾,看起来煞是可爱。
道殊问:“好看么?”
我点头。委实很好看。
他便将那结着琉璃小珠的头发放在我的手上,道:“千万要收好了,不见了我就拿你戳一个洞穿在头发上。”
我看了看他,见他眼底里溢出暗暗流淌的微光,看似不像在开玩笑。我盯着头发上的那颗小珠,一时有些害怕,不晓得到时道殊是想拿我额头戳一个洞,还是拿我胸口戳一个洞。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揣进胸襟里。
入夜已经几更天了,我在道殊的书房卧榻上睡了一个瞌睡,夜半迷迷糊糊醒来之际见书房里的灯还是亮着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层衣袍。
那黑色绣着火云图案的衣袍,我再熟悉不过。
我坐起来,揉了揉眼,看见道殊正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笔,似在写个什么东西。他身上只着了一件同样是黑色的中衣,侧影十分柔和。
我便抓起他的衣袍走了过去,将衣袍搭在他的座椅上,凑过去看了两眼,他用笔在书上写写画画,书上仍旧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
道殊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很清淡:“睡醒了?”
我道:“你在写什么,写得这样认真,连觉都不睡了。你这书房里的灯太亮,我睡得不是很安稳。”
道殊放下了笔,捏了捏鼻梁,道:“西方佛祖每隔五千年讲一次佛法,五千年之期将近,天帝命我批注一些佛经。”
难怪这厮最近皆是手离不得书。我沉吟了下,问了一个相当有水平的问题:“那你批注这些佛经所获得的最大的顿悟是什么?”
道殊唇角一弯勾起一抹清浅而安静的笑,如夜里绽放的芙蕖花一般,道:“佛能静心,浇熄心火。唔,有些佛语倒是有些意思。”
“既然如此,那隔两天还要让司药神殿送来降心火的药么?”我真诚与他交谈,“佛语我晓得个几句,不如我们来交流交流。”
道殊一副根本不相信我原来竟是如此有深度而又有佛性的,似笑非笑道:“流锦也懂佛语,不晓得懂些什么佛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