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留无奈地瞧着小丫头一步一颠的后脑勺儿,莫名欣慰了一会儿,忽觉背后目光灼灼,便眉眼带笑的转过身来,迎着诸允爅一言难尽的视线,轻声道,“怎么了?”
“那个什么毒咒的……”那厢念儿随口胡诌的话,落到诸允爅耳朵里简直成了天大的事儿,他沉着脸色,在意得要命,“这案子查明之前——我还是别跟你走得太近为好……”
“……”杨不留被他噎了一下,神色复杂的盯着他瞧了半晌,“不跟我走得太近,你想跟哪个姑娘走得近?”
这话说出口,杨不留才后知后觉的咂么出来自己嘴里酸溜溜的味儿,她微微错开视线,别过脑袋轻咳了一声,宽慰道,“身死必有因,哪儿是什么怨灵作祟的?不管是毁容案还是含烟姑娘失踪,无名女子冒名身死,殿下并非始作俑者,也非是无心插柳的过错,你若是太过在意,反而称了为非作歹之人的心。”
诸允爅不依不饶的挂着一脸的忧心忡忡,“怨灵作祟倒也讲究个冤有头债有主,怕只怕有人刻意为之,因着看不惯肃王府,肆意牵连无辜。”
诸允爅抬手拨开被杨不留抿在唇上的几丝长发,自嘲笑道,“昨日我问了老林,传出风声说是毁容的几位大家闺秀皆是出身名门望族,我倒是不甚熟悉,老林却门儿清,说尽是同肃王府表露过姻亲之意的世家,虽说案子与我分毫无关,可毕竟身处风口浪尖,肃王府脱不开干系……”
诸允爅这话说得半是无奈半是仁义。
从最初得知肃王府无正妃主事伊始,杨不留便揣度过肃王殿下把好好的一座亲王府虐待成了和尚庙的缘故。
如今细想,无非是洪光皇帝忌惮肃王文武勾结私相授受迟迟不将此事提起——庙堂之上的皇亲皇戚有一个算一个,根本不可能会心宽到无知无觉意识不到,肃王兵权甚重,一旦引擎牵扯文官依附,肃王又有皇族血脉在身,这朝野会不会在顷刻之间天翻地覆?
可惜,这位被旁人编排着谋朝篡位了成千上百次的镇虎军主帅,偏偏一头扎在边境,恨不得满心满眼都是家国安定。
肃王自开府建衙以来便鲜少在京城逗留,这挑选正妃之事,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宁贵妃提到台面上,却亦三番五次的不了了之——肃王没那么些绣花针似的心思,大喇喇的不以为意,杨不留却不然,稍作思量便知其深意。
与其让肃王迎娶一位百般好千般妙的文官闺秀,满朝树敌,倒不如等他自己寻个称心的姑娘,愈没来处愈好,最起码不至于被暗箭索了性命。
杨不留稍稍走神,苦涩心道,若是宁贵妃得知,她杨不留竟是当年温仲宾遗落在外的妾室所生,该会是何般心思?
二人自此一路无话。
杨不留的思绪没来没往飘忽不定,诸允爅苦大仇深的抿着唇也不吭声,只当是杨不留又顾及起他往日的风流不羁,默默的窝火,自我唾弃。
然后顺带着小声嘀咕了一句,“原来是个小醋坛子。”
杨不留耳朵灵,虽说不是当真吃味矫情,可每每瞧见肃王对这事儿执着的乐此不疲,她便索性顺着他的意,嗔怪的飞了他一眼刀,回身捏在他腰上,“啧,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