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留毫不犹疑地点了点头,“没错,他是被打死的。”
诸允爅诧异,“颈骨的伤?看断裂的情况,应当不至于毙命吧……”
动手打人于武人而言是门高深莫测的学问,拳出深浅自然伤势不同,诸允爅自幼练武深谙其道,瞧得出这伤大抵不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杨不留抬手引着众人视线落在系了红线的位置,“颈骨的伤,会牵扯伤断他的筋脉,让他失去回手或是挣扎的力气,然后,凶手将他摔在地上,反复击打他胸口的同一位置,也就是心骨——心骨碎裂,肋骨错位断裂,刺入心脏,重伤而死。”
杨不留继而比划了一下骸骨上泛黑青色的地方,“凶手在他死后又灌了毒药,应当是原本打算伪造自杀,但后来又因为某些事,选择毁尸灭迹,将尸体沉入河底。经年累月,尸体溃腐化成白骨,心骨碎裂随河水流走,所以打捞骸骨时没发现心骨。”
温如珂折起尸单,敛眉沉思,“可否发现什么能证明死者身份的证据?”
杨不留略一思索,视线在这具骸骨上逡巡一圈儿,一扬眉,“还真有。你们看——”
杨不留指了指死者的脚骨,“虽然脚趾的骨头散落没有找到,但从这儿可以看出,死者的脚骨有拇指外翻的症状,按照他的年纪来看,正常行走应该不成问题,但是习武或是长时间行走施力,会很困难,疼痛难忍。”
诸允爅当即明白,“也就是说,死者是个不便长时间行走,亦不可能习武的人。而凶手能够准确且在无多余伤痕的情况下杀了一个人,又能将这个身形大小体重不轻的成年男子抛尸于河中,应当是一个练家子。”
杨不留点头,“听小王捕快说,好像宋之绪说有位旧友失踪,死者可会是他?他叫什么来着……”
诸允爅垂眸瞧见杨不留右手手腕上缠裹固定的布带松散了开,便合上折扇收于腰间,微微俯身,捞起杨不留的胳膊,替无知无觉的丫头系好,“曲尘。”
“哦对,曲尘,名字倒是挺诗情画意的。”
温如珂没应声,他总觉得宋之绪的叙述和曲尘母亲的反应相去甚远,心中生疑。杨不留眼睛一转,瞥见诸允爅对她抿唇眨眼便不再多言。她抬手招呼王苟再拿另一份尸单递给温大人,却见温如珂挥了挥手,让他免了这份儿麻烦。
王苟的狗爬字儿实在是乱眼睛,温如珂不敢恭维。
“那具挂在树上的女尸……”
杨不留平静地走到蒙着白布的尸首前,轻轻掀开些许,露出女尸的头颈四肢。
“这尸体虽然被丝线挂在树上骇人得紧,但实际上的死因却很简单。”杨不留用力翻动尚且有些僵硬的尸体手腕,将切开得筋骨毕露的伤口展示在众人眼前,又挪动头部,将颈侧的藻发拨开,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死亡时间大约在十个时辰以前,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