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断过,一年之内都拿不起重刃,后来练着左手持兵刃,等到熟稔,右手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诸允爅动了动右手手腕,“多亏回京之时,老师家中的名医帮忙诊治,不然真就废了。难道有什么问题不成?”
杨不留忽而问,“殿下可是受的刀伤?”
“正是。”诸允爅颇有兴致,“怎么?”
“那回京名医诊治之时,可曾说过什么话?”
“……”诸允爅转头看她,示意她说下去,杨不留却敛了下眉,似乎是不便多说,诸允爅抬手一挥,“但说无妨。”
“镇虎军的军医有问题。”杨不留谨慎,却很笃定,“断筋骨的刀伤虽会用去腐生肌的药涂抹以助恢复,可殿下手背上的伤疤却很明显是腐蚀过深的痕迹,这军医……用这等虎狼之药,恐怕居心叵测——在战场上,无法持兵杀敌或手上略有生涩,便是去送命。”
诸允爅平淡地又在自己手背上瞥了一眼,轻轻提起几分笑意,“你若是个男儿郎,我定要招你入了镇虎军不成。”
听得诸允爅说话的语气,杨不留微微绷紧的神经松缓下来,“看来殿下已然惩治了歹人。”
微风拂起。
杨不留伸手压着被风吹得凌乱的尸单边角,提醒着诸允爅补全看不懂留白的空隙。
诸允爅反而好奇,“你就不想多问几句?”
“问什么?”杨不留捉住一个错字,在诸允爅手背上拍了一记,“错了错了!尸单上不能涂抹……重写!”
诸允爅被她拍得手忙脚乱,杨不留趁他换纸的空挡才恍然明白诸允爅所问之意,“听归听,断归断,军营之事我若是多问,岂不是坏了规矩?殿下想说自然会说。”
这人心里多半都会有这样的心思:越是遇上穷追不舍的追问,便越是要勾着吊着不肯吐露实情,可若是得不到多余的关注,反倒想说些什么引得旁人注意。
诸允爅一撇嘴。
“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发现军医意图诡异的?”
“回京名医诊治,一看用药便知有蹊跷,殿下又不傻,自然意识到军医有问题,抓起来审问真凶即可……不过细作多半怀抱必死之心,大抵是审不出什么结果的。”
诸允爅歪头瞧着她,忽而轻笑,“虽说审不出结果,可我却能查出这个军医的来历。”
杨不留抬眼,总算流露出几分在意。
“可惜知道得太晚,三年前差点儿失了北境。”
诸允爅惨淡地笑了笑,摇头无奈。
杨不留想宽慰他一句,可战场上的遍地的狼烟鲜血哪儿是简单的几句宽慰便可放下心头的。
“伤疤年久也许会浅淡,但有些事情却还是要铭记在心,更何况攸关数万英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