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拥护的是秦律,是秦政,无论有没有天在头顶,该拥护的依旧拥护,该反对的还是反对。
他已经不再需要天来为他彰显威仪了,始皇帝的威仪,远甚于天的威仪
自此番见得李恪,他第一次起身,对着李恪展袖,深揖。
“非钜子,朕险作茧而自缚。”
李恪坦然受了这一礼,起身,回以深揖“陛下不以忠言逆耳,明也,草民敬服。”
奏对由此重回到君臣相得的正经节奏,始皇帝认可了李恪,接下来,就该轮到李恪出题。
这在后世是难以想象的。
臣以身家事君王,儒家有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说法,再后来,甚至有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极端思想,考校君王,在后世来说,属于大逆不道的举动。
但大秦不同。
大秦尚有周之遗风,君择臣,臣亦择君,李恪要领着墨家归秦是一回事,但通过考校决定如何归秦,又以多大的力量归秦,却是他的权利,所有人都对此心知肚明。
互作深揖之后,始皇帝绕出书案,以礼贤之风搀起李恪,引着他,一直来到书案之前。
“钜子啊,朕与你师相交十数载,虽仅两面,却颇得投缘。博浪沙外,你师将你输在朕手,朕便一直等着你来投朕。”
这是告诉李恪,要求别太高,从物权上来说,你是我的
李恪笑笑,不着痕迹抽手而出,又是一揖“陛下,我师临终之事,千万叮嘱草民投秦,草民断无违背师命之可能。只有一事,臣不得不腆颜以求陛下。”
来了
始皇帝斜眼瞥过堂下的重臣们,人人正襟,各个危坐。
这些人里,李斯和李恪有学派之争,蒙恬对李恪有提携之恩,扶苏有佳友之义,李信有血脉之情,始皇帝让他们旁听,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这帮子人讨价还价。
看到众人都有觉悟,始皇帝暗暗点头,背着手,威仪大张“钜子且说吧。”
“天牢之中,尚有刺秦之墨卫百三十六人,草民希望”
李斯冷哼一声“钜子想陛下将他们全放了他们犯有刺官大罪,依秦律,皆属盗杀。钜子之请便是陛下允准,我亦不准”
李恪隐蔽翻了个白眼“谁说要陛下把他们放了。草民是希望,让他们戴罪立功,以奴隶之身,为诸皇子皇女护卫”
此话一出,群贤震骇,书房当中乍起一声惊呼。
“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