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吏全总觉得这是有意拖延。
可是里典服说了,这种平台,当日搭建獏行的时候建得更大。
毕竟是好几十万斤的机关,想要安安稳稳拆卸下来,必要的防护绝不可少,而且准备做得越好,拆卸起来,肯定也能越发得快。
这话说得颇有道理,因为搭建獏行的现场田吏全也来过几次,虽说不多,但这样的场面却也见过几次。
更何况他也寻不到更好的法子。
山老丈告诉他,十数日打战,乡里们死了六个,癃了十几个,如今再也不愿信他。他们只肯自己拆除獏行,若是他手下的官奴隶臣敢近到百步,那就立即停下活计,持棒备战。
田吏全细细想过,百步出阵,他的手下无论如何都攻不下獏行……
被丧子之痛折磨得几近疯癫的田典妨至今还在治阴绑着,只要有人解开绳索,他随时都能重拾猎弓,大杀四方。
将乃兵之胆啊!
儿子领着五十来人揍了他们三日,如今换上火力全开的老子,打战的结果可想而知!
田吏全心中苦闷难当。
这小小的苦酒里,养出了恪,养出了旦,养出了田典妨这般箭无虚发的杀虎英雄,天爷对这片小小的地方,竟能偏心至斯?
索性句注塞的军士就快到了,事无紧要还则罢了,若是真的事急从权……
那就让大秦的虎狼将这个刁蛮的苦酒里,血洗了罢。
田吏全冷冷一笑,扭过头,恰见到目极之处烟尘冲天。
说某人,某人就到!
两杆大旗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白底黑子是为【方】,那是句注将军方螣的字号,黑底白子是为【卢】,那是将军亲卫卢鑫的标志。
紧接着,数百军士顶盔贯甲,背负着劲弩自道路尽头奔跑而来。
他们五人一列,横平,竖直,十数健将骑马在侧,隐隐将一员猛汉护在当中。
卢鑫,句注塞军侯,句注将军亲卫统领,手下亲兵整两千人,俱是一等一的精锐之士!
为了一个小小的苦酒里,居住将军竟派出了精锐亲随?
平台上的工作也停了。
乡里们站得更高,对军阵来人也看得更加清楚。
消息被第一时间传给了儒,儒面色阴沉,一面遣人悄悄将田典妨送进山里,一面令乡里们退到治阴,彻底放弃拖延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