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人抱拳深揖,转身就想奔逃。可他才转过身,曹迪便突然暴起,一剑将他刺倒在地,随后又补了一剑,彻底了却了他的性命。
挥剑甩掉血迹,曹迪深吸一口气:“爰书!”
……
时值深夜,楼烦的北城不见行人,李恪在袭杀了两个狱吏之后,小心翼翼避开鲜血,然后横穿大道,顺着西市的亭墙,隐没在连片的里闾当中。
这一手完全超出了曹迪的预料。
他派出的人手翻遍了大道以东的亭里,可依旧没有找到李恪的行踪。
那时候,李恪正蜷缩在北城墙的某一个水缸边上。
古时城墙好埋水缸,且是整个城池防御体系的重要一环。
水缸蓄水,可取来灭火,可用以提神,最重要的是,一旦有人预备挖掘地道偷偷入城,水缸就会以水波纹提醒守军,让他们能够早做防备。
可那都是战时的事情,一旦到了和平年间,水缸就基本失去了作用,只是城墙根上的一个个摆设罢了。
夜间的楼烦城墙如巨兽横亘,城碟上没有巡哨,城墙下无人问津,这样一个荒僻之地,终于让李恪有了短暂的休整喘息的时间。
冷、饿、惊、惧、无依无靠、无路无途,当一切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时候,他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首先清点了身上所有的物品。
一件烂了袖子的血衣,一把手弩,三十枚弩箭,一整卷关于官奴案的情报线索,金袋里有十四镒金,除此之外,还有他一直贴身带着的,已经染了血渍的墨翟遗书。
这就是他现在全部的家当。
楼烦城的人口虽然不多,但几千人总归是有的,这其中务农的,经商的,做工的,为官的,还有与人做隶臣隶妾,官家奴隶,以及无所不在的更卒。
一旦天光大亮,整个楼烦无处躲藏,他身着血衣,必然会被热心市民锁拿归案。
抓贼如杀敌。
一个他就是一级爵位,十四镒真金!
不幸中的万幸,眼下不过牛羊入时,距离天色放亮,尚有几个时辰可供他安稳筹备。
李恪闭着眼睛思考对策,不一会儿,眼中已是一片清明。
他抽出一盒弩匣,慢条斯理解下手弩,上弦,再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