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胃管,一个气管。
就硬生生的卡在那里,师父他得多疼啊。
“气管会拔掉的,这时候是怕呛着痰。”岑安认真道:“等屈爷爷清醒了,呛咳反射恢复以后,我们会把气管取出来的。”
屈尘用袖子擦了下眼睛,应了一声。
“小时候有段时间,我生了腮腺炎,道观里扫地都躲着我走,说是会传染。”
师娘那时候还在,直接让老爷子把他送去福利院或者赶出去,还把钱都卡着,不让他给野孩子治病。
有时候哥哥姐姐们也会来道观,见着他的时候一脸厌恶,仿佛他就是个丑陋的癞□□。
“我师父拿不到钱,就晚上出去打零工,瞒着他们带我去医院,天天给我捣仙人掌敷着。”他靠在窗边的角落里,陷在黑暗中眼神落寞,看起来无助又绝望:“我自从知道自己是个弃婴以后,就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负担,半夜里留了个纸条就跑了。”
岑安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听着也有些难受。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师父就披着雨衣举着手电筒,一条巷子一条巷子的找我。”
“他全身都湿透了,冷的都在打寒噤,还一直唤我的小名。”
屈尘躲在垃圾桶里,听着远处一声一声的唤,捂着嘴怕自己哭出声。
师父最后还是听见了动静,把他从里面抱了出来,裹在雨衣里还戴了顶帽子。
“别着凉啊……儿子。”
“别听那些人胡说,流仙观就是你家,这辈子都是你的家。”
“师父半夜发病的时候,疼的整个人都蜷在那里,我看着你们和护士在那抢救他,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屈尘沙哑着嗓子道:“我就是没有钱。”
“我要是但凡有个四五十万,把他带到国外都得把这病给治好。”
这条命都是师父给的,这二十多年的人生也是师父给的,他不能不还。
岑安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和叶医生会尽力的,你也不要太自责。”
远处护士长敲了敲门,声音又高又快:“岑医生——临时有大手术,隔壁床那个胸膜肿瘤的病人突然不行!”
“你先去吧,我自己缓一会。”屈尘忍着泪意道:“给你们添麻烦了,真的抱歉。”
“岑医生——快点——”
“值班室有床,你可以先睡一会,别想太多。”岑安匆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等岑医生走了之后,屈尘慢慢把那杯热茶喝完,一摸口袋忽然发觉自己的钱包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