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看着他的脸,终于鼓起勇气说:“我可以等。”才几个字说出口,她的眼眶中竟有忍不住泛起的泪光。
逍荣握着她的手一直未放,口中喃喃道:“等,等……”
“是的。”贤有些激动的说道:“才不过两个月而已,冬天都还未完,积雪也未融化。我既知你的心结,便没有想过你会轻易接纳我。其实我也一样,彼此还是陌生人时又谈何夫妻之情呢?”
“可是……”逍荣仍然苦恼,心里非常痛恨自己的犹豫,几乎羞愧不已。
贤想了想又笑道:“这些日子我们总有些朋友之谊,除非你真的厌弃我,否则我不会轻易离开。”
逍荣默默的想着她的话,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变了?”
贤苦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刚才听到你说休书二字,竟然非常难过。也许每个女子都不会愿意被休弃吧,我跟寻常女子也没什么不一样。”
两人沉默了许久,逍荣闭着眼睛靠着床头似乎睡着了,贤一直静静的看着他的面容,因为一直卧床休养,他轮廓柔和了许多,鼻梁仍然挺拔,嘴角却没有那么冷冽,眉头微皱显出一丝的脆弱。
因为逍荣看不见,所以她一直都能肆无忌惮的直视他的面容,这副长相在她的脑海里竟然已经那么熟悉了,熟悉到有一些的心疼。她想,我真的变了。
没过几天,林二老爷果然提出了分家的要求,他说因为给逍云说了一门亲事,到了年底想要娶媳妇过门,现在的园子不够住,想要搬到城南的新宅去。
林老爷一向都是练练太极,然后就约人喝茶谈棋,听到老弟突然提起分家倒愣了许久,喝了一盏茶才说道:“春华,你今年也四十多了吧?逍云不小了,不过是不是该等他明年秋试过了再说?”
林二老爷,也就是林春华,规规矩矩的坐在下首答道:“大哥,我今年都已经四十二了。逍云是要抓紧读书应试,不过老话说成家立业,先跟他定下亲来,也好让他安心,再说也是难得的一门亲事,那小姐是户部员外郎刘老爷的内侄女,若成了亲以后逍云出入官场也有个依靠。”
林老爷摩挲着胡子,点头说:“既然如此,那先成亲也行。不过你要怎么分家才好?”
林春华连忙说:“这个我已经跟逍荣商量过了,既然我住在城南,那南边有五家铺子还有吉云楼分给我,还有城外的两处宅子给我收租,其他的我都不要。”
林老爷侧头看了他一眼,说:“哦,你已经跟逍荣商量过了?他怎么说?”
林春华不敢说太多,只说:“他没说什么,也同意我的要求。”
林老爷看着自己这个业已不年轻的弟弟,半响才说:“当年我虽说过你我兄弟不分彼此,以后永不分家。可是现在既然逍荣当家,你想分门立户也是应该的,说不定过几年我也不在了。”
林春华满脸愧色,忙说:“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再说您还健旺着呢,您这样说我该怎么自处?”
林老爷伸手摆了摆,说:“好了,不提这个也罢。既然说分家,你要那几间铺子也太少了些,不过做生意上头向来还是逍荣更在行。既然逍云打定了主意要走上仕途,铺子多了以后也没人打理。不如这样吧,逍云成亲我这个做伯父的先送他十万两银子,以后若我还在每年公家账上也有你和逍云一笔分红,我不在了就看逍荣他自己做主给不给吧。”
林春华喜不自禁,一连迭声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林老爷打量了一下,说:“倘以后逍云官运亨通,也别学那些贪官污吏尽钻到钱眼里去了,想赚钱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经商,做个贪官不说让林家背骂名,说不定哪天就掉了脑袋。”
林春华还未想到这层面,也连忙保证说:“他不会的,逍云是个好孩子,以后做官也定然是忠君爱国、为民请命的好官。”
林老爷看着弟弟走出了屋,自己一个人喝完了杯中茶,默默的想着几十年就这么过来了。当初他二十出头父亲就去世了,他叫做春生,弟弟就叫做春华,当年不过蒙学之年。父亲是个江湖郎中,只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药铺,小时他不愿跟着父亲学医,后来也不得不经营起药铺养家糊口。寡母溺爱幼弟,宠得他无法无天,只有自己拉下脸来的狠话才能管住他。
如今他已年近暮年,林春华还是有些惧怕他,想来还颇有些遗憾。人说长兄如父,他也是看着春华长大,比起后来有了逍荣,因为忙于生意很少亲自照顾,他对春华倒更用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