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祠堂被罚一事,已过去了半月有余。叶雁在给叶嘉薇拆膝盖的最后一副药。别说跪三天,在祠堂坐三天也是难受的紧。大哥怕她被地风入了腿,硬要她贴那些臭气熏天的黑药膏,今日终于可以解放了!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说起来,似乎那天时宜有来找过她,没找着,听说是大哥接待了她,不知她脸上的伤好了没。正想叫人给她传个话,管家爷爷便拿了个请帖匆匆忙忙走了进来。
“管家爷爷何事跑得这么急,要找阿爹吗?”叶嘉薇跳起来拦住了叶管家,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红色请帖。叶管家急了,追着她讨:“哎哟,我的二小姐,好小姐,这是聂家送来的晚宴请帖,可不是别的什么玩耍的帖子,莫要玩了,我还要拿去给老爷呢。”
叶嘉薇没听进去,顾自跑进了内院。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内容,不禁嗤了一声,聂维钧过生辰而已,搞得这么隆重作甚,纨绔子弟纨绔子弟啊。不过凭什么请帖上没她名字啊,什么男人,小气吧啦的。不请她去?她偏要去。
正嘀咕着,衣领忽然被人揪住,叶嘉薇立马笑成一朵花,转身双手逞上请帖,嘿嘿笑道:“哥哥大人请过目,我走了。”一溜烟准备逃跑,衣领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爹。”听到叶嘉文这一声,她的脸简直成了苦瓜样。叶父走过来,看见叶嘉文拎着叶嘉薇,不禁皱眉,“嘉文,还不放开你妹妹。”
叶嘉文讪讪地松开她,叶嘉薇欢喜地拍手叫好,叶父望向她开口:“你也是,女孩子家家的蹦蹦跳跳算什么样!腿好了?”
她吐吐舌尖,“好了。”
“嗯。嘉文手上拿的什么?”
“是聂府的邀请函,今夜八点需要赴宴。”
“那便准备一下吧。”叶父说完准备转身离去。叶嘉薇急忙问道:“阿爹,我可不可以同去?”
叶父停下脚步,问叶嘉文:“帖上可有她的名字?”他摇头。“那便别去了。”
叶嘉薇便不肯了,“我也要去!你重男轻女!”
叶父眼一瞪,“你这妮子!”叶嘉文笑道:“爹,让她去罢。我刚好缺个女伴。”
叶嘉薇一听,一把搂住叶嘉文,“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叶父摇着头无奈地走了。
广州的夜来得特别快,傍晚的太阳一落山,天就黑沉沉压了下来,缀上万点星光。与之相照应的则是地上川流不息的万家灯火。
叶家素来不喜西洋玩意,叶父拒绝了聂府派来接送的洋车,几人便驾了马车出门。叶嘉薇坐在车上不停撩起窗帘往周遭张望。
他们走的是一条不太起眼的小路,却有着甚为霸气的名字——龙骧大街。沿着斜坡而上,街道别有洞天,在大榕树的掩映下,一座接一座中西合璧的红砖别墅次第排开,每一座的样式不尽相同,各有韵味。没想到不过四年而已,一个城市竟可以发展如此之快,变化又如此大。
除却高耸的骑楼还有许多卖杂物的小卖铺,两边还有各式各样的地摊。有卖面具的,卖糖人的,卖鸡公榄的,卖糖葫芦的……小孩拿着纸风车开心地绕来绕去,有商贩叫卖,也夹杂着妇女讨价还价的声音,也有舞厅传出的靡靡歌声……
叶嘉薇看着眼眶发热,有些风气有些人情却是亘古不变。
约摸二十分钟后,他们便到了目的地。伫立在他们眼前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大宅子。
它的平面是曲尺形,坐北朝南,红砖绿瓦四层楼房。大门前设围墙、六级红石米台阶,门前两边为红色石米饰面罗马柱。既有中国的古风,也带着外国的时尚,光看第一眼就令人为之喟叹。连在国外看惯灯红酒绿的叶嘉薇也不由为这座房子的设计感到惊艳。
叶嘉文虽也感到惊叹,但看叶嘉薇傻了眼似的,便暗中掐了下她的掌心,让她别失礼于人前。叶嘉薇却是没领悟,继续眼睛发亮地盯着里面喃喃自语,“设计师到底是谁,真是太有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