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十八郎没等他把话说完,哼了一声道:“张某此行是为了举试,不是为了交友,同乡同年?考中了才叫同年,在座诸位以为童子科会取几个人?一个扬州又会取几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其余童子都是一怔,进士科一年只取三十来人,而童子举说到底只是个添头,纯粹用来装点太平盛世,都不算正经取士,全国能取个十来人就算多了,真正能够扬名立万的大约只有前三,剩下那些都是添头中的添头。
而且为了平衡各地录取比例,同一州郡录取两人以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张十八郎还嫌不够,接着又得意道:“你们那日没听户曹史说么?元旦大朝会上只有各州前三名有幸入殿朝见天子,尔等是没有机会了,一路上交些朋友也算不虚此行罢。”
这下子连周好脾气的周四郎都有些绷不住了,脸红到了脖子根,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张十八郎凭借一己之力替前三名拉了一大波仇恨,骄傲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里出外进的龅牙。
蔺知柔无奈地拿起卷书走出船舱,去甲板上躲清静。
不一会儿,贾九郎也寻了出来:“七郎,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蔺知柔只作没听见,兀自埋头读书。
贾九郎伸出根白玉似的手指,将她的书卷往下一拨:“去罢去罢。”
蔺知柔屈指,轻轻把那根手指弹开,眼皮也不抬一下:“你去找张十八罢。”
贾九郎“啧”了一声,一脸牙酸的表情:“饶了我罢。”
蔺知柔又道:“周四郎呢?他不是很喜欢找你玩么?”
贾九郎抚了抚下巴:“那小孩心眼太多,我不爱同他玩。”
谁的心眼有你多!蔺知柔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惊了,终于放下书,撩了他一眼。
贾九郎又拽她袖子:“我保你看了不后悔!”
蔺知柔拗不过他,这书也读不成了,只好将书卷好,放回船舱,然后跟着贾九郎去看他的好东西。
贾九郎领着她,一路镇定自若地绕过船舱,来到船尾的木楼梯前。
这艘官船长五丈,客舱分了三层,仆役和货物占据底舱,举童、举子和大都督府的吏员、白直住中层,上层住的则是有品级的官员。
这艘船上有两位品官,一位是正七品上的录事参军,另一位是正七品下的户曹参军。
楼梯前有道小门,门上挂着把铜锁,防止闲杂人等上楼。
蔺知柔警觉道:“你这是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