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安微睁着的眸子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他居然就这么放过她?!沐安一颗心仍旧在忐忑着,最终在惧怕惊醒他,害怕他会变卦的心情下,慢慢的闭上眼睛。
心中却是一团乱麻。
眼睛闭上的瞬间,家人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从眼前掠过。
肉体上的掠夺和折磨,不至于将她摧残打垮,沐安是坚强的,她可以用足够的坚强去面对任何的羞辱和凌虐。可是这个魔鬼一样的男人却捏住了她的软肋。家人,是她的致命伤,是她的痛处。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受到怎样的伤害,却不能因为自己而连累家人。
那一日,窗外院内的那个男人的惨叫,让她的心神大乱。她怕了,她害怕在那里受苦的真的是她的兄长。在宇文欢问她要不要亲眼瞧瞧他样子的时候,沐安的最后一道防线被彻底击溃。她害怕推开木窗的时候,看到的是兄长血淋淋的惨状。如同刀子一般剜着她心头血肉的惨叫,让她丢弃了最后的自尊,签下那纸践踏在她仅剩的可怜的尊严上的契。
沐安死死的咬着下唇,拼命的忍着啜泣,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下,打湿了枕头。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惊醒身边陷入睡梦中的男人。
要怎么样……要怎么样才能保护她爱着的人?
微微的侧头,柔软的枕头尽数吸去眼角的泪痕,沐安睁开澄清的水眸。中午时收到的那张纸,已经被她吞了下去。虽然明知这送纸的人,并非安着什么好心。可沐安还是无法不去在意。
要怎样才能救自己,救家人于水火之中呢?
再多的泪水也携眷不走心底里刻骨的锥心之痛,暗自咬了牙。也许,釜底抽薪,一了百了的方法就在眼前。沐安悄悄的转过头,看着呼吸平稳,似是睡的安详的宇文欢。
如果……杀了他是最好的办法……
沐安的呼吸一紧,心中不住的为刚刚萌生的这个念头而砰砰作响。慢慢的将手向上移,探向自己的发间。那里别着唯一一支挽着她发髻的簪子。
手指触碰到那支簪子的时候,簪身的微凉温度让沐安的心头一跳。脑海中蓦然闪出一句话。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质地坚硬的簪子从发间滑落,被沐安牢牢的握在手中。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在宇文欢沉睡着的脸庞上。视线慢慢的扫过他的剑眉,目光复杂的凝视着这张英俊的脸。其实,宇文欢长的和宇文逸风并不怎么像。同为王爷,同是当今皇帝的儿子,并没有太多相像的无关。
沐安却不知道,宇文欢其实更像他的母亲。江南女子独有的清丽秀美,被宇文欢并不女性化的继承了。反而显得棱角分明,多了几分戾气。
只要扎下去,就可以解脱了。沐安心思复杂的纠结着。高高举起簪子的手,却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沐安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只要扎下去,即使自己难免一死,也能保护的了自己的家人。即便是和这个魔鬼一起去死!
手腕颤巍巍的晃动着。沐安暗自咬紧了牙,就在她想要将心一横,下定决心的时候,本应该是熟睡着的宇文欢却幽幽的出了声。
声音如寒冬腊月里的风,冷硬的几乎要将人生生撕裂。“怎么还不动手?难道你还想让本王自行了断不成。”黝黑深邃的眸子慢慢的睁开,如鹰般犀利的目光看向沐安,沐安一震,从他的眸光中真真切切的看到了痛彻心肺的恨意。
“你……你――”举起簪子的手僵在半空中,沐安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不是已经睡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