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贞夫人正说到我心坎上,我已动摇,却还是不置可否,道:“那夫人以为背后真正的主谋是谁?”
“皇后不会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她只需动用柳氏势力在前朝施压,就可以轻松将我赶到冷宫,再说我无儿无女,对她毫无威胁,那么只剩另一人了,我想你也更怀疑她。”
明贞夫人暗指陆昭容,我道:“皇后身边的人这样容易被收买?”
“聪明人,欲望就多,”明贞夫人道,“皇后与世无争,不意味着她身边的人也无所谓,迦陵不会只满足仅仅做个司宝,那人势必保证了不会害她性命,等风头过了,她只需改名换姓,一切从头来过,没人会去追查。”
“夫人所言又是一番道理,”我挽着扇上流苏,道,“但如何让人信服,可有证据。”
明贞夫人揉皱一张荷叶,笑道:“都只是我的推测。”
我满含期待,不料如此收场,不免失望,她见了我难掩的失落,继而道:“我还没有说完我的猜测,或许对你有帮助。她二人做事滴水不漏,就算佛珠一事失败,应该设计了另一道对策,记得皇后还赐了容嫔一尊观音,那个或许也被人动过手脚。”
我沉默不知该作何评价,琳湖另一头传来云韶院歌姬的渺渺丽音,即将是太妃寿辰,歌姬们正加紧训练。手浸入潋滟水波中,道:“转眼要到六月了,马上是太妃的四十寿辰,你开始着手准备了吗?”
“妾实在想不出什么新鲜玩意,夫人呢?”
“我也没想好,”她浸在水中的手忽而一滞,道,“倒是不知景王会送什么给太妃。大概会别出心裁,给太妃一份惊喜。”
景王的确善于给人惊喜,回想与他区区两次见面,我都被他突然轻薄了去,可谓又惊无喜,如今我都尽量躲着,不见面才好。
明贞夫人重新撑篙,将船驶回岸边,她又摸索出一盏纤巧纸灯笼,用火折子点亮,微笑递于我手中,沐浴在月光中的她,柔和温婉。
我愣神片刻,鲜少见她微笑,不仅对我,给予陛下的笑容都少得吝啬,今日的她平易近人地不似明贞夫人。冷漠,只是她的面具吗?
她见我迟迟不接过灯笼,问道:“怎么了?”
“第一次听夫人与我说这么多话,”我取过灯笼,温然道,“谢夫人提醒。”
“我只是为了自保,”明贞夫人,道,“宫内人命本来就脆弱,就如一叶浮舟,随水漂流,随时可能会倾倒,我不想做不系浮舟,坐以待毙。”
我跳下小舟,明贞夫人又将舟子驶离岸边,我提着灯笼,晕黄的光圈投射在青石道上,关于明贞夫人的种种不禁浮上心间。
“你当明贞夫人、上官婕妤都是看客?”闵修仪曾不屑地质问。
“你真的了解明贞夫人?”陆昭容讥讽地反问。
我过去仅仅将她看做脆弱病弱女子,因久病而性格乖戾,但如今看来,那乖戾、冷漠何尝不是她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