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取些玩器打发时间的,谁知竟遇上这等恼人之事,我不好说什么,也不好再留下,转身就走。
“主子,就走么?”秋霜追上一步。
轻声吩咐她,“你去找曹典琮取玩器,我先回了。”
出了珍玩阁,顺依池畔小径前行,不知不觉又行至观澜亭。
不知是巧合,还是宿命,每次来到观澜亭,总会遇到意想不到之人――第一次是萧元尚与萧昭文兄弟;第二次是轻薄狂徒玄冥子;那么,这第三次呢?
立在亭前观望,我在傻傻猜想…会遇上怎样的人物,又展开一段怎样的故事……
“宁失数子,不失一先…你封此处,那贫僧只有舍弃残子,抢占要点了!”
忽闻人语,我翘首张望,只见亭畔山石下,蹲着一位年长者,正手持树枝在湿润的泥地上划画着什么。
走近一瞧,原来他在泥地上画出天元与诸星,以树枝点画为棋,自言自语,自娱自乐。
很少见得如此对弈之人,我询问一句,“老先生,为何不用棋盘棋子?”
缓缓直起身子,他拈了拈自己的白须,呵呵笑叹,“昔者,尧、舜造围棋以教其子,夫棋之制也,有天地方圆之像,有阴阳动静之理,有星辰分布之序,有风雷变化之机,有春秋生杀之权,有山河表里之势…既是如此高深莫测的玄机,岂能被一方天元所禁锢?”
此番话语颇有道理,我凝了眼眸细细打量,只见老者一袭洒脱的粗布海青,披散的霜白华发垂至双肩,足踏草鞋,似僧者,却又不是,俨然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请问您是……”
双手合十,老者答曰,“吾乃带发修行的僧人,法号信玄。”
“原来是信玄大师。”我俯身,恭敬行礼。
“听你的口音,似乎是江南人士。”信玄大师追问一句,“你可是去岁入宫的秀女?”
“我祖籍越州,迁往京中已有十数载。”
“越州?”老者微愣,喃喃自叹,“越州是个好地方,余姚江清,秘色瓷贵……”
越州是个好地方,余姚江清,秘色瓷贵……
听闻信玄大师的话语,我的心神不禁一凛。
秘色瓷贵,是父亲最最宝贵的秘色,只可惜啊!
见我恍然若失,信玄大师温颜笑问,“姑娘,你是哪处宫房的主子?”
向来是落魄之人,实在不愿说出是秋华宫的?嫔,随口编撰身份,“奴婢是内坊的官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