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情好啊!”他笑意深深,仿佛意料之中,又似意外至极。
无需人劝,无需太多酒菜,与他频频推杯换盏…最后,他竟醉得趴伏在案上,昏昏睡去,还不忘喃喃呓语,“没想到,你还真能喝啊!”
笑得妩媚,我抬手,偷偷从云鬓间取下一支玉簪,攥在掌心很紧很紧,“可馨向来就不胜酒力,只是今天心情愉悦!”
这支雕刻清雅兰花的玉簪是姐姐的遗物,我阖了阖眼,静静遥想兰花沾染鲜血的模样。
王之血,染上玉簪,会不会很怵目,会不会很妖娆…下一刻,我抬起攥紧玉簪的纤手猛地刺向毫无防备的萧元尚……
或许,这是我第一次杀人,亦是最后一次。
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为姐姐复仇之后,便用手中的玉簪自尽,可惜啊…不知是惊惶,还是手抖,原本打算刺入萧元尚胸口的玉簪竟偏了方向,直直刺向他的肩头。
“噗”的一声,玉簪锋锐的前端没入萧元尚的织锦衣衫,等了片刻,也不见殷殷血水流出,我登时松开双手,没了主意,不知该不该再刺一下。
就在犹豫不决之时,腕上蓦地一紧,他猝然睁眼,拽过我的胳膊伸向自己的咽喉处,“用玉簪刺朕的肩头是取不了性命的,来吧,朝这儿刺,竭尽全力的!”
“你,你……”与他炯炯有神的双眸对视,我惊得说不出话,他在装醉,他在装睡。
“怎么,你害怕了?”拔出插在肩头的玉簪,交还给我,萧元尚勾唇笑得轻松,“不是想行刺吗,朕给你这个机会!”
萧元尚的目光柔柔,似温温清泉从心上淌过,我瞪着他,半晌才说出一句,“为什么?”
唇角依旧挂着笑意,他叹道,“朕不会去问…为什么!”
他还是帝王吗?他还是我的夫君吗?我深深伤害了他,他却一笑了之,那么坦然,那么云淡风轻…刹那间,泪水不争气地狂涌,我撕心裂肺道,“你杀了我姐姐,你害死了她…求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不然我会很内疚,会内疚自己憎恨你,会更憎恨我自己很没用!”
“你姐姐?是朕害死的?”听闻此语,萧元尚显得特别惊讶。
握住玉簪的手指抖得厉害,我呜咽悲泣,“是,就是你,是你侮辱了她,让她留宿宫中,逼迫她吞金而亡!”
蹙紧眉头,萧元尚惊问一声,“这等谎言,你是听谁说的?”
“是,是他们!”
“是他们?是景熙?”萧元尚咬牙哼道,“你姐夫的手段越来越高明啊,伊可兰是在宫中留宿过…可那几次,朕留她,只不过是想让她陪一陪倩蓉,她们毕竟是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这…他所说的跟我听闻的,完全就不一样啊!
不等萧元尚说完,我厉声喝断,“你在说谎!”
“朕为何要说谎?”他凝了眼眸,目不转睛地注视我,“玉簪就在你的手中,你可以随时随地取朕的性命,朕不会躲,也不会逃,就在这儿等着,等着你来刺朕的咽喉!”
相信他,还是不信他,这个抉择太难选定了!
“啪”的一声,我将玉簪拍在案上,扯住他的衣领,凄然喝道,“你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可这不能抹杀我对你的恨意,我恨你,永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