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了就鱼死网破――你,我还有姐姐一同携手,共赴黄泉!”说着,我凝眸望住他,沉声道,“你是七尺男儿,不该如此怕事!”
“你我可以一齐赴死,那其他人呢?”幽幽眸光将我圈住,姐夫冷言冷笑,“还有峥儿呢,还有府中上下一百多口老小呢,你是彻底忘记他们了,还是不愿意想起…我景熙只是尘世间的俗人一个,没有你父亲的勇气与魄力,能够带领一家老小凛然赴死!”
他又提及往事了,那场挥之不去的噩梦与我手臂上的疤痕一样,不愿想起,不愿揭开。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微微阖了阖眼,我企图阻止泪水滑落,“苟活了十年,每时每刻都度日如年,没有同父亲共死,是我一生的痛,一生的恨!”
自从那夜与姐夫长谈之后,一连数天,我都精神恍惚,姐姐也不曾归家。
随着事情的真相浮出水面,心目中完整无缺的美好幻境彻底崩裂,碎成粉末…一直认为姐夫最最宠爱姐姐,结果却是这样,什么都是假的,功名利禄在真挚情感面前,显得那般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这天傍晚,正在屋内用餐,碧环火急火燎跑来,张口就嚷,“二小姐,侯爷让你去。”
自从知晓姐夫的懦弱之后,我就彻底恨上他,不与他见面,不与他说话。
见我无动于衷,碧环又道,“皇上命内宦送夫人回来,不过……”
是姐姐回来了!
不等丫头说完,我噌地站起,提起裙角就往姐姐独居的小院跑去。
姐姐独居的小院很宁静,紧邻雕窗的花圃里,种着一排姿态优雅的绿萼梅,那是她的最爱。
登上台阶,迎面遇见经常为姐姐诊病的王大夫。
难道姐姐又病了?
心中不免一紧,旋即问道,“大夫,姐姐她……”
一脸惋惜之色,王大夫摇了摇头,连连哀叹,“听说是在宫里弄的,老朽已然尽力。”
“你,你说什么?”
不等他答话,已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来,听声音,似乎是姐夫。
听闻哭声,我越发心神意乱,只觉地面摇晃,脚步虚浮,扶着门框一寸一寸挪入房内。
姐姐躺在榻上,苍白面容映着纷乱青丝,静若莲华。
心口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用力撕扯,我只觉得痛,只觉得鲜血淋漓。
倾尽全力推开跪伏在榻前的姐夫,我厉声惊问,“姐姐…她怎么了?”
那一刻,姐夫的神情,我牢记了一生一世――说他在哭,却不见一滴泪水;说他在笑,却比哭还要悲恸。
“你来了。”他的声音沉缓无力,目光却无比深寒,“你陪可兰…最后时刻……”
最后时刻?难道是生离死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