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几匹快马停在客舍门外,马上之人翻身下马,手执长矛进入店内,对着众人高声道:“此家客舍已被大军征用,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几位士兵甲胄鲜明,只是此时的气候尚未转暖,经过大雨的洗礼后,下摆嘀嗒地滴着雨水,而嘴唇早已冻得发白,显得颇为狼狈。
“此时天色已晚,外面又是雷雨交加,却让我等到哪里去?”有人对士卒的粗暴心生反感,不由小声嘀咕道。
“我等还是找个人家暂时借宿一晚吧,切莫在此时多事。”听到他的抱怨,便有同伴急忙阻止,唯恐一不小心出现意外。毕竟民不与官争,尤其对面还是大头兵,哪有说理的地方?
随着马蹄声渐来渐响,一阵阵沉闷的车轱辘的声音碾压在官道上,让张韬感觉地面仿佛都发生了振动。好奇之下,他放眼望去,却见大车首尾相接,一眼望不到头。
“莫非哪里发生了叛乱不成?竟然导致大军雨中行军。”张韬看着密密麻麻的车厢,心头一阵奇怪。因为这实在不像是打仗的阵容。若真有战事,这些马车不过是累赘而已。而运送粮草只会用人力车。
更主要的是,当车厢靠近客舍的时候,张韬终于确认,那些女人的哭声是从车厢中传出。
“兀那小子,爷的话没听到还是怎地?”
那两名士卒原本奉命前行清场,见到大部分旅客均是急急忙忙收拾行李逃也似地走出客舍,雨中行军的不满也稍稍淡去了几分。然而当他们见到一个半大的孩子坐在窗前发呆,怒火不由升腾而起,当下便喝骂出声。
“怎么回事?”正当那二人手执长矛想要上前盘问的时候,门外又走进一人,从甲胄上看也是校尉级别的军官。
他见到张韬不过六七岁年纪,坐在那里脸上却丝毫没有惊慌之色。再加上张韬衣着华贵,似非一般人家,尤其是当前洛阳已近在咫尺,王孙贵胄比比皆是,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路权贵,说不得要给自家使君惹下大麻烦。当下便喝止了二人,出面询问。
而此时,外面的动静亦是惊动了准备歇息的张祎,他走出客房见到两位士卒对幼弟口出不逊,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也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下周征,乃扬州周刺史麾下校尉,此番奉陛下诏命看护东吴后宫嫔妃进京,路遇大雨,为免出现以外,就地征用所有客舍,还请这位公子见谅。”
周征见到张祎身高八尺,气宇轩扬,这已是标准的士大夫装束。见到自己能够波澜不惊,不用想也知道背后必有倚仗,当下施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解释道。
“原来是周使君麾下,真是失敬!在下乃是张中书家人,与舍弟返回洛阳途中遇雨,明日一早便行,还请这位将军行个方便。”
周征见闻,顿时肃然起敬道:“这位公子尽管自便,鄙人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他回头朝着两位士卒洪声道:“这家客舍暂时不用管了!吩咐下去,偃师城内所有客舍一一检查,其余人等就地扎营,洛阳城就在眼前,弟兄们加把劲,千万莫要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