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在席向晚的注视下转身便一头重新扎入了夜色当中,连自己的大氅都没拿走。
这实在有些夸张的态度令被留在了原地的席向晚皱了皱眉。
她知道在宁端的患得患失上,自己也是要分担两分责任的。她大可以对宁端吐露自己的心意,好叫他不要总觉得自己愧对委屈了她,可却迟迟没有开这个口。
一来,席向晚没有忘记宁端背后还有一次致命杀机尚且没有度过,等此事也尘埃落定,席向晚才能放心地将自己心中的话都说出来。
二来,尽管只要不瞎的人都看得出宁端喜欢她,可宁端自己却咬紧了牙根不开口,让席向晚又好气又好笑。
宁端就好像用自己的全部在拼命地向席向晚表示着自己绝不会利用愧疚之词来将她束缚,好似说一句“喜欢”反倒是让席向晚为难似的,这守口如瓶的态度实在是惹人心怜的同时……又叫席向晚有些不服。
她想过,若是宁端真开口对她袒露心意,那一刻,她或许也会忍不住打乱自己的计划,提早和他心意相通。
可左等右等,宁端好似铁了心要憋死他自己,席向晚自己尚未察觉,心中却是有些和他杠上了。
她在月夜里又呆呆地站了一会儿,脑子里想的都是“宁端这会儿是不是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最后还是翠羽探头轻声唤了她,才转头回了屋子里。
翠羽立刻十分有眼力见地将手炉塞到席向晚怀里,“大人什么时候走的?”
席向晚抱着手炉轻哼一声,“刚来就走了。”她说完便缓步回了内屋,后头翠羽一脸茫然。
这是吵架了?再一日不到就是夫妻的两个人了,择了这个半夜三更的功夫吵架?
虽然席向晚是气哼哼地回了床上,但怪异的是她将手炉往旁边一放,眼睛合上没多久,睡意居然就沉沉来袭,让她很快便陷入了安眠乡当中。
第二日果然是天刚蒙蒙亮,王氏就起了身,将席向晚也一道喊了起来。
今日对王氏来说也是大日子,她盯着席向晚也坐起来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里换衣服打扮,席向晚坐在床沿边上打了个哈欠,道,“翠羽,我昨天好似梦见宁端了。”
翠羽正要伺候她换衣服,随口道,“姑娘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那日他站在月色里,当着宣武帝的面对我说,他要解除和我的婚约。”席向晚面无表情。
翠羽手一抖,“姑娘怎么梦见这种无稽之事?大人既然已经被您说服,便不会再改变想法的。”
“他最好是。”席向晚轻哼,站起身来往内屋里头走去,“热水备好了?”
“就在里头呢姑娘,仔细烫!”翠羽赶紧去拿沐浴要用的东西,等她进去时,席向晚已经在浴桶里头坐着了。
席向晚对着水面端详了自己一会儿,拧着眉道,“翠羽,我看起来就这么像个冤大头?”
翠羽:“……”她思索片刻,才谨慎道,“姑娘自然不是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