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之后,邓琴被污蔑成监守自盗,在那个年代,加上邓琴本身出身不好,他的妻子承担了非常大的压力。”
“那时候的我,年轻气盛,一心铺在邓琴的案件上,只想着用最短的时间破获案件,抓住真凶,替邓琴洗去冤屈。我根本没有注意到嫂子的反常表现。”
“直到一天,嫂子跳河自尽了,我这才恍然大悟。我急忙去找邓琴和嫂子唯一的孩子——那时候,那孩子只有五六岁吧——一个小女孩……”
“等我到了邓琴家里,从邻居口中才得知,孩子早在几天前就被嫂子送走了。没有人知道嫂子把孩子送给谁了!我查不到,我找不到孩子的下落……”程教授哭声更大了。
“痛啊。我一不能为兄长洗冤,二不能照顾兄长家小,我惭愧啊,这些年来,你可知道我是怎么度过的?”程教授红着眼睛问我。
“此案不破,我誓不为人啊!”程教授激动地锤着胸。
“怪不得你退休后,不留在北京,而是选择回到江淮市,回来后宁可忍受白眼也要待在江淮市公安局……原来你在江淮市公安局的这些年,你一直在跟踪查这个案子……”我似乎了然明白。
“不不,你还没懂。”程教授摆着手打断我的话:“我仔细地想过,为什么这么多办案精英在112案件面前都铩羽而归?那是因为我们的思路被局限在案件本身。”
“要想解开112案件的谜团,必须要跳开案件本身。”程教授擦去眼泪说。
“至于怎么跳开案件本身去查办案件,开始的时候我并不清楚,因为这在逻辑上本身就是相反的、不可调和的事情。”程教授疑惑地说。
“直到有一天我在江淮市市局苦闷之余看了你的小说,我这才眼前一亮!”程教授看着我说。
“我的小说?”我疑惑地反问程教授。
那些都是我瞎编的刑侦小说,搞不明白程教授能从其中看出来什么。
程教授深切地望着我,说:“重新培养一个新人,放开他的思维,然后从侧面引导他进入案件。这不就是跳开案件本身去查办案件吗?”
“为什么是我?”我想了一下,不解地问:“我是中文专业的,不是刑侦专业的。另外,论工作能力和经验,匡长松、霍达还有市局里很多人都比我强太多,你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你的侦探小说,因为你的逻辑构思,因为你的想象力……”程教授一连说出几个理由。
最后程教授用极度缓慢的语调说:“从你的小说中,我能看出,你和我的老朋友邓琴的破案思维很像。不,你们的思维是同一类的思维,一样的思维模式。”
程教授的话让我恍然大悟。多年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在这一刻得到全部解决。
中文系毕业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走上刑侦的道路,之所以报考警察档案员这个职位,完全是因为它能满足我混吃等死以及搜集写作素材的要求。
入警以来,我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不求无功,小过也接受”就是我的工作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