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没法子在这地方分清楚什么是平民,什么是马匪,什么是军汉。
很可能,一个人上午是平民,中午成了军汉,下午便因交不上人头,被撤了军籍,然后成了马匪。
这事儿听着荒唐,却在这西北时常发生。
玉京整日吃酒享乐的豪门权贵们,是不会想起,也不会知道西北是什么样子的。
毕竟,人们都得生存,至于怎么生存?
在西北,刀就是命,脖子上的脑袋,不过是一袋子铜板而已。
今朝我拿你的,或许明朝他便会拿了我的。
如此而已。
刍荛撩起面巾,呸一口唾沫,策马返回。
他一步从马上跳下,动作干脆潇洒,骂道:“老大,这方圆百里的马匪都死绝了吗?怎么连个鬼影都没。”
光头大汉扔给他一块儿烤馍,道:“不行就只能往西走了,不行就只能跨过界了,狗日的,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一伙人躲在一处山坳里避风,一时间沉默无言。
刍荛正准备说什么,却忽然看到他六哥一抬手,站起身贴耳在地上,惊讶道:“有人来了。”
“什么?怎么可能?”
刍荛刚说完,一伙人犹疑不已,这时候光头大汉也凝神道:“来人了,先躲起来!”
一伙人迅速踩灭了篝火,贴着山坳躲避起来。
不多时便传来了马蹄声,悠长又急促。
十几个骑士忽然策马停下了,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这群人身着铁甲,清一色的龙马,只是个个身上带伤,看着一脸的疲惫不堪,许多人嘴唇都裂开了,一看就是多日没有进水休息。
“头儿,实在扛不住了,让兄弟稍歇片刻吧。”一人沙哑道。
为首的那个汉子,蒙着面巾,目光如鹰,回头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歇上半个时辰。”
一伙人听了,面上都不由得露出了一分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