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下。”刘马三凑了上去,心想这位爷看上去应该拿得出钱。
“这位姑娘的义姐,装殓所需多少?”
“骨灰坛半贯、烧埋半贯。”
“寒酸了。要我看,虽说早年去世富薄,经不起盛殓厚葬,但也不能太将就,你且去打三个好些的棺材,请人写个牌子,请几个吹鼓手,还要烧埋的纸钱、香烛。喏,这个。”蒲察阿虎从腰间掏出一块白花花的东西,扔到刘马三手里,刘马三定睛一看,嘴张的老大。原来蒲察阿虎扔出来的是一块二两的银铤“泰和重宝”。
“这,郎君,咱这里是义寮,您这,这当不起啊。”
“就当是你的跑腿钱了!”阿虎挥挥手,示意刘马三赶紧去办。
丧事办得很顺利,法岩寺的维那得知对方是中都武卫军的人之后态度万分殷勤,派了两个具结僧人,领两个小沙弥来念经超度,牌位也放进了寺中,蒲察阿虎谢绝了主持的邀请,看着韵娘入殓。
韵娘三人被被合葬在郊外的一座小山坡下,坟包小小的,没有任何标记,只有旁边一株小小的梅花。一群人在墓前默默无言。
回来时已经夕阳西下,蒲察阿虎故意和小冷、陆娘等人走在前面,高俊和何志也落在后面。深夜,馆驿里梦境正沉,高俊披着件单衣,坐在馆驿院子的台阶上。13世纪的夜空无比清爽,院子里一片清辉。
“吱——”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何志也从屋内走了出来,径直坐到高俊边上。
“你心里难受吧?”何志也问。
“志也,你以前说,愿意为了别人的利益动一下的人很少见,我想韵娘就是这么一个人。”
“可是她却,却不这么认为,自轻自贱,觉得自己……”何志也感觉眼眶发热,连忙偏过头去,不想让高俊看到。
“志也,无论她自己怎么想,我们会记得她。”
“高俊,你记得过来吗?天下像韵娘这样的女人不知有多少,被完颜宣这种狗贼欺压的百姓又有多少?自从唐末乱世,天下板荡,辽占据燕云,金占据中原,过些年蒙古又要席卷华夏,到那时流离失所,无辜惨死的百姓又有多少?”何志也的声音高了起来。“高俊,你记不完。”
高俊没有立刻答话,他遥望着天上的群星,每一颗都是浓重夜空的一点凿痕,孤孤零零,几颗微弱光芒的星星连成了一条线,那是一条跳跃着、波动着、变化着的线,无数条线凝聚成了光芒璀璨的星河,一直绵延到视力所不能及的远方。
高俊深呼吸了一口,这阴冷的空气摩擦着,让他心头冒出了火,他站起来,走到院子中间,站在星河之下。
何志也跟了上来,他似乎明白了高俊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