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帝失德,广立池台,多营宫观,金铺玉户,青锁丹墀......甚番,宠信馋臣,朝令夕改,举全国之力建通天塔......” “......妖人宇文拓,惑乱人心,谄君魅帝......” “......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炀帝无道,横征暴敛,隋朝气数已尽,正该群雄并起,仿武王伐纣之故事......” “......举义军,逐天下,大势所趋......” 正当通天塔如火如荼地建造时,大隋六道十四州之地,流言爆发,席卷全国。流言主要是针对宇文拓要求修建通天塔一事,同时不乏蛊惑人心,煽动叛乱之言。 民情汹汹, 就连杨广也有些吃不消了,这几日,他的御案上已经出现了一座小山。全是地方民情奏报和御史弹劾的奏折。 “咳咳,老萧啊,朕最近操劳过度,腰有点痛,你来帮朕看看折子。” 将处理折子的工作一把推给了萧皇后,这大隋皇帝又趁夜钻入了曼青苑中。 ...... “小楼,我们是不是小看了对手。” 杨广挤门而入,虎步生风,将屋内蜡烛都吹灭了几根: “我们还未对世家动手,他们倒抢先出手,煽动六道十四州百姓造反。这群狗贼!” “坐。” 莫小楼也不着急,招呼杨广坐下,给他倒上一杯茶,才慢悠悠的开口道: “杨兄莫急,他们只是想借流言强迫你继续征高丽。看来我们这次的确打到了他们的痛处。” 如此舆论攻势,倒是像她的手笔。 莫小楼嘴角一弯,想起了某个曾被他打了一巴掌的女子。 杨广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问道:“他们?难道我征高丽对他们有好处?” 莫小楼给了杨广一个鄙视眼神:“陛下还不明白么,你亲征高丽之时,便是他们大举反叛之日。” 杨广皱了皱眉头,又摇摇头道:“如此一来,我们韬晦的策略怕是行不通了啊。” “方案b,李代桃僵,打草惊蛇。” “李代桃僵?” “就是拉仇恨,我们反其道而行之,更加大张旗鼓地修通天塔,顺便将所有的仇恨拉到我的身上,这样,百姓就没有理由反隋,而是反宇文拓。” “不错,那打草惊蛇呢?” “为立威于天下,先拿独孤阀祭旗!” “这个......小楼你可知道,独孤伽罗是我亲娘……” “哈哈,打的就是自己人。” 莫小楼给了杨广一个相信我的眼神,正要细说。 嘭—— “宇文拓——你这臭小子给我出来!” 便听外面一声巨响,一把清脆的少女声音传过来。只听声质便知是天生丽质的美人儿。 “哈哈,说曹操曹操到。” 杨广拍了拍莫小楼肩膀,打趣道:“宇文拓的情债来了,你悠着点,我先撤了。” “喂,这人是谁?” “独孤峰的掌上明珠,独孤凤。我的远房甥曾孙女。” 话音未落,杨广已循着密道回去了。莫小楼愣了愣神,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有关独孤凤的情报,恰在这时,一道火红色的身影夺门而入,对他怒目相视。 莫小楼悠然自若,半点不觉得被人夺门而入有什么不妥,笑着说道: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以为只有我睡不着觉,原来独孤姑娘也睡不着啊?” “呸,宇文拓你少花言巧语了。当年弃我而去不说,现在......现在居然诬陷我独孤家贪污税银,你——” 独孤凤拔出腰间宝剑,指着莫小楼道。她身材玲珑娇美,生气勃勃的脸庞充满迷人的气质,此时却赌气地撇着小嘴,神情愤然。 莫小楼摇头道:“有没有诬陷,你自己知道。” “你——” 莫小楼却完全不管她越递越近的宝剑,直截了当道: “喂,我有一个计划,有没有兴趣来帮我?” 独孤凤愣住了,宝剑停在莫小楼脖颈前一寸:“呃,好啊......” “很好。”莫小楼点点头,摊着手道:“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又是我的人了。先前所说弃你而去,无从谈起了吧?” 独孤凤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收起宝剑,猛一跺脚道:“讨厌的家伙,就知道欺负人家。” 莫小楼心中一松,笑道:“你独孤凤乃阀内第二高手,如今我武功已废,还能欺负你?” 独孤凤白了他一眼,“怎么还叫人家独孤凤,小时候你都叫人家小凤凰的。” 莫小楼正要接话,却敏锐地察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之色,正是不久之前在某人眼中见过的神色。 便故作愕然道:“我怎么不记得这般叫过你?” 独孤凤这才把剑一丢,旋风般冲到他怀中,语气有些哽咽道:“你真的是阿拓,呜呜呜......” 莫小楼无奈一笑,温言道:“好久不见,我请你吃宵夜吧......” 独孤凤愕然抬起头,莫小楼这才发现刚才她哭的很欢,其实一滴眼泪都没留...... “小傻瓜,哭什么。” 莫小楼也装模作样地在她脸上狠狠擦了一把,疼得她龇牙咧嘴。 “阿拓,你什么时候会做宵夜了?” “我一直会做啊,不过这次不是我做,是我女儿。” “女儿?!!” ....... “这么说来,他确实是宇文拓了......”独孤家的女性似乎都好着红衣,在摆设华丽的厅堂上,尤楚红便是做如此打扮,穿着如战袍般的红衣,若非年纪大了,还真有种英气勃勃的感觉。她喝着清茶,有些埋怨道:“凤儿,就算你确定是他。但......孤男寡女的,一待就是一晚上,成何体统!” 独孤凤吐了吐舌头,扶着尤楚红的臂弯,撒娇道:“谁让他女儿做的宵夜这么好吃哩。” 尤楚红身为独孤家实际上的掌舵人,身上也不乏威压与杀气。但眼下却笑容满面地看着宠爱的孙女,放下茶杯, “对现在的他有什么看法?” “寡言少语,但每每都言简意赅。风神俊茂,气度让人心折......看来这些年的磨难,让阿拓成长了很多呢。” “嚯嚯嚯,我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奶奶~~” “呵呵呵,不逗你了。你昨晚除了吃宵夜,还和他谈了什么没有?” “他......他见面就说有个大计划要我帮忙,说是能让我们独孤阀稳做第一家族的宝座......可我问他具体计划是什么,他又说如今情况瞬息万变,不好说什么计划,只是暗示说让我们紧跟着陛下走......” 尤楚红先是点了点头:“他说的倒也不错。只是,他既然不给出任何实质的东西,我们也就静观其变就是了。” 独孤凤奇道:“咦?我走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嘞。” 尤楚红脸色一沉,“看来这小子,信心十足。哼,我倒要看看,他之后要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咳咳咳——” “奶奶,你的哮喘又犯了......” 尤楚红早年练功伤了肺脉,故而时有咳嗽,加上家族式微,她劳心劳力,身体也就更差了, 近些年来,哮喘症状发作得更加频繁了。 “咳咳咳,此事我便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了,我相信凤儿不会让奶奶失望。” 独孤凤皱眉道:“奶奶,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父亲处理毕竟好吗,人家还要练功,哪有时间呢~” 尤楚红挥挥手:“峰儿虽能做事,却把握不住大局,管家族内部还可以,真要他掌舵,哎......” 独孤凤道:“那人家就更不会这些啦......” 尤楚红打断她的话:“凤儿何必自谦,你无论武功还是谋略,都是上上之选,只是身为女子,又为人低调,所以名声不传罢了。但奶奶却是最了解你的,勿要推辞,就当奶奶给你个机会多和宇文拓接触了。” “噫,好吧......”独孤凤似情愿,又似不情愿地说道。 真是的,明明人家已经忘记那家伙了,怎么都以为我余情未了,情劫难过的样子。阿拓,充其量也就是个年少时期的好朋友罢了,人家的一切,都献给武道了呢。 “只是好朋友”“只是好朋友”她又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很多遍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