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柚陡然一震, 尾椎发麻,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扑到了脚。
她在做什么。
自己跪在这里, 就是知道这个时候哥哥需要有人守着。可她居然…居然起了那样懦弱的想法。
后怕感袭来,绯柚清楚,如果不是左砂那一声,她是真的打算就这么去了的。
她当即转身, 将内丹吞下, 奔到了殿门前。
手指触上门扉, 等了一天一夜的时刻, 绯柚却迟疑了。
她要怎么见哥哥……
甩了甩头,现在不是考虑这种事情的时候,哥哥开了门,其中意思不喻言表——
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了。
伴着厚重殿门的打开声响,少女抬脚, 迈入其中。
在外听了一天的动静,大致也预计到了殿中的情况。
地上散着各色的粉末,那是被绯暝秋暴怒时震碎的器具摆件,偶尔还能看见些没有被破坏的那么彻底的碎块。
唯一还算完好的, 只有最上方那张血金锻造的王座。
黑暗的王殿里没有一点光亮, 与平时放了帘子遮住光不同,现在的黑暗更像一股黑雾特意笼罩了王殿,浓得凝固成一团。
绯柚缓了缓才适应里面的环境, 脚前的玉石地板碎了一大块, 想绕开, 却发现满地都是这样的破口,三两根玉柱倒下,横七竖八地躺在四周。
这座王殿没有彻底碎成齑粉,怕也是这时绯暝秋想要有个遮蔽自己的地方罢了。
王座的下方传来活物的气息。
绯柚抬头,望见披头散发的绯暝秋背对着她坐在地上。
向来张扬明媚的獙妖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宽大的袍子和一头长发将他彻底掩盖。
他就这样在破败的王殿里安静着,额头抵着膝盖,把脸藏了起来。
这样的绯暝秋恍若回到了幼时,浑身战栗着,却又执拗地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他从小就要比别的孩子要强一些,还没有成年就离开了族群和父母,刚刚踏出生命的第一步,又背负上了个比他还小的生命。